功昭日月 义炳千秋 ——纪念王懿荣殉国120周年

　　五、嗜迷收藏

　　逛厂肆、购古物是王懿荣日常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散署后，必阅市，时有所见”。（18）对中意物件，必购于怀中，不使错过。对此，其前妻黄氏夫人与王懿荣持同样观点。她认为“明珠白璧，异日有力时皆可立致之，惟此种物事，往往如昙花一现，撒手便去，移时不可复得”。王懿荣在利用去四川省亲的路上，一路走，一路寻访采购古物，收获颇丰。为此，特撰《天壤阁杂记》一文，详细记载此行的购藏活动。

　　纵观王懿荣的收藏，涉猎广泛，门类繁多，且有不少传世精品，甚至孤品，为同业界所称道。

　　善本书，有宋版《史记》、宋版《白虎通》、宋版《汉书》、明版《锦绣万花谷》、木刻版《初学记》等堪称珍品。所藏《东古文存》一书，记载二千年前古朝鲜与东汉至隋各朝往来书令、表诏公文等13篇，行文内容涉及高句丽当年以从属国地位向中国奏报有关事项，以及中国朝廷的回复、批答等，极具史料价值。

　　碑贴善本有汉《曹全碑》《乙瑛碑》、欧阳询《九城宫》《皇甫君碑》、怀仁集王羲之《圣教序》、李邕《岳麓寺碑》、《智永千字文》、欧阳通书《道因法师碑》等皆为早期珍贵拓本。

　　古陶器收藏，因王懿荣得“太室真埙”而著称。陈介祺称古埙“此器出土有四，王廉生得其一，郑盦尚书得其三，形如雁卵鸡卵，有孔六，土质脆薄，乃得流传两三千年后，一旦遇之，当非墨林一大快事哉？！”（19）

　　在陕西路上寻得“王莽十布(古钱币)”。“至此蓄志二十年，十布全，惟有极精、极漫者，然皆真品也”。（20）

　　在四川省亲期间，寻得“二十四字汉砖”。砖字之多为世所罕见。王懿荣得此汉砖一事被载入四川省《新繁县志》。志曰，“吾繁出土之吉语砖曰‘富贵昌，宜宫堂；意气扬，宜兄弟；长相思，勿相忘；爵禄尊，寿万年’共二十四字。自来金石家著录汉砖无如此砖字之多而精者。初为东郊耕者犁田所得，不止一品。福山王文敏公懿荣游繁，见之诧为异宝，因携数品以去，此砖遂传海内”。

　　甲骨文的购藏，王懿荣自1899年起至1900年分几批共收1500余片。得益于潍县古董商人范春青。《潍县志·人物艺术本传》载，“范春青，范家庄人，好贩鬻古器。与弟怀青游彰德小屯，屯人出龟甲相示，青春以钱数千购得四十片，去京师，谒王文敏懿荣，以厚值偿之”。（21）

　　王懿荣家境并不富裕。除保持家庭基本生活开销外，他把几乎全部财力用来搞收藏。“处极窘时，则典衣以售之，或质他种，以备新收”。（22）一次，“在厂肆见高邮王氏藏书出手，故质衣得百余金物，抵嘉靖本三札。精完自喜也”(王懿荣致陈介祺信)。王懿荣曾有诗曰：“廿年冷宦意萧然，好古成魔力最坚。隆福寺归夸客夜，海王邨暖典衣天。从来养志方为孝，自古倾家不为钱。墨癖书淫是吾病，旁人休笑余癫癫”。王懿荣20岁时，因其岳父黄熙庭捐办天津海防有功，朝廷给了王懿荣一个户部主事官虚衔，挂名候缺。但一直没有安排具体任务，所以也就拿不到俸禄。这一窘况达十七年之久。诗中所说“廿年冷宦”即指此。诗中所说隆福寺、海王邨是当年京城有名的古玩交易集散地。所谓“从来养志方为孝，自古倾家不为钱”，在王懿荣看来，对先世、长辈的孝，在于有远大志向，能施展抱负，使之功成名就，光宗耀祖，才是最大的孝。基于此，金钱并不是衡量财富的唯一标准，而“书中自有黄金屋”。王懿荣这首诗淋漓尽致地表达了他的人生态度。

　　然而日积月累的负债经营，以致债台高筑，王懿荣背上的包袱愈来愈重，不能自拔。他在给堂弟王鸿发的信说，“积欠有利息者二万余金(银子)，又岂一学差所能了结耶”。更麻烦的事还在后面，庚子之乱，王懿荣殉国后，人们正忙着筹办“王懿荣家祠”，这才发现锡拉胡同11号这所房子已经不属于王家了，早已被王懿荣抵押给了“敏达之后”。“公子崇烈极力补值，以两年之久始克赎还”。（23）王懿荣嗜迷收藏，倾其所有，真的是倾家荡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