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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红军 | 优美的散文是穿透灵魂的光

2022-06-20 13:37:24   来源:黄海散文   【字号:

  优美的散文是穿透灵魂的光——散文的立场、语调、表达及其他

       2022年,对胶东散文年选评奖来说已经是第五届了,而黄海散文双年选评比,是第一年开启评选的大门。五年多的时光,许许多多的作者从中涌现,诸多佳作从此走出,胶东散文年选、黄海散文的评奖,因了岁月的洗礼,省散文学会、出版社的助推,山东安德利企业集团、世达置业有限公司的惠助,广大作者作品的有力,走出了自己坚实稳定的步伐。胶东散文年选和黄海散文双年选的评奖,愈来愈具有了文本性、民间性、公正性的评选意味。胶东散文年选的年度评选,从开展以来采取了双评委制,文本为王,好就是好,这其中没有任何人情及利益的照顾和影响,所以,历数这些胶东半岛的地方年度散文佳作,都是无愧我心、可对岁月、货真价实、高下立见的年度优秀之作。大家可以从每年推出的评委公开的作品欣赏、点评中可见一斑。我们还不能不提到,2022年,胶东散文作者的作品入选万维中考,胶东散文的脉动已经受到全国省市多家教研写作部门的关注。在编选中,胶东散文年选有一个原则,即每年新入选的作者更替达到三分之一以上。也正因为如此,胶东散文年选保持了它的可持续性和发展的多样性。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散文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2022年的春天,胶东散文年选微刊平台在黄海数字出版社的助推下,又一鼓作气地推出了第23本选集——《胶东优美散文》。历览这本集中了胶东散文作家170余篇业已发表的胶东优美散文佳作选集,这些来自各行各业、方方面面的写作者,有立场,有思考,有探索,他们以民间话语、底层视角、心灵书写,去追寻每一个人梦想之路上的星辰与大海。

  一个写作者,同时也是一个思想者,不是居高临下的分析,而是真正理解当下的生活,在低处生活,站在高处思考。

  “在清水里泡三次,在血水里浴三次,在碱水里煮三次。”阿·托尔斯泰在《苦难的历程》第二部《一九一八年》的题记中,曾用过这样的话。海明威说:每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一个人必须是这世界上最坚固的岛屿,然后才能成为大陆的一部分。

  散文是向内开掘的一种文体,而优美的散文是穿透灵魂的光。作为胶东优美散文写作的民间群体,这既是胶东散文民间写作者向内灵魂的拷问,也是胶东民间写作者向外突破的创新。

  

  写文章首先是要有立场,散文是有立场的。看鲁迅先生的笔下,每一个人物,每一句叙述,每一场背景,哪一篇文章没有立场?祥林嫂、阿Q、闰土、孔乙己,哪一个人物的构化不是与我们骨肉相连的民间。鲁迅与时代是格格不入,与环境的不相适宜,与窃国大盗的口诛笔伐,这一切的背后,站着的莫不是先生的立场。朱自清先生的文章是唯美的,他写下了《荷塘月色》也写下了《背影》,从《荷塘月色》中,我们读出了的荷塘月色的深蓝色意境,也感受到了大时代来临前一个底层社会青年的摇曳与彷徨。《背影》如是,“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父亲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因为丧事,一半因为父亲赋闲。”古今多少事,楼台烟雨中?动乱的时代,升斗小民如何存活,怎样与一个庞大的社会组织抗衡,朱自清先生的文章能够历经时光的淘洗成为经典,也是关乎民间话语和底层立场。胶东优美散文的写作者的作品首先就呈现了这种散文的立场。

  董成伟《养花如交友》:《养花如交友》,作者分两段式书写,一段是回忆人生养花的起缘、经过与养花的经验和心得,作者最终总结出:“经年累月朝夕相处,我知道花草都是有生命的,也是有灵性的。她们用自己无声的花语跟我交谈:渴了,就将叶子垂下,甚至有的开始枯黄;冷了,就将叶片卷曲,或者从枝条遗弃;开心了,就开出花朵,扬起笑脸……我知道,有些枝叶落下,她们也会痛!当然,还有些花草经过时光的洗礼,还是不幸夭折枯萎了。许是浇水太勤或太晚?许是冻煞?许是缺乏流通的空气或煦暖的阳光?难免自责,难免惋惜,难免不舍,毕竟相伴过,毕竟在彼此的生命中存活过……但随着岁月流逝,渐渐淡忘,渐渐释然!”这是养花。作者写交友的一段,则可以说有互文的写法,是散文的关联性与写作本文的应有之意。作者在交友一节稍有展开,做有如下总结:“有道是,衣莫若新,人莫若故。我想,那些留下来的盆花和亲友,是往后余生我唯有心怀感恩、且行且珍惜,方能常开不败,永不凋零……他们是我前世今生的缘,是岁月的温情馈赠,是生命里最珍贵的礼物,是上天赐给的福报……”说的是养花,其实道出的还是朋友的更替、人世的沧桑。这是作者在经历人生风雨浮沉后的慨叹与感悟。将养花与交友作以联系、互文、对比,既有作者的立场,也有文本的呈现,作者感情的抒发,其中也有不能不发的感觉。个人写作是很私人化的东西,它不是公器,这说明了作者已经明晓了散文写作之散的真谛。

  崔洪国《济南的桥》“我很高兴与那些普通读者产生共鸣,因为在那些高雅微妙、学究教条之后,一切诗人的荣誉最终要由未受偏见腐蚀的读者的常识来决定。”我很喜欢伍尔夫评论中的这段话,写批评的文字,一个要与作品产生共鸣,另外一个便是伍尔夫给“普通读者”所下的定义,胶东散文的读者都是些社会的普通人,甚至有的人还从事着社会打工挣钱的行当,尤其是黄海散文的写作者,他们都是些来自五行八作的普通人,两者的叠加一下子把文学、写作从居庙堂之高可望不可及的地方置于民间,置于“普通作者”的位置,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写这些文字的都是现实中的普通人,读这些文字的也是我们身边的这些普通人,这也是我所理解的文学的人民性之一。

  崔洪国的散文《济南的桥》就别具只眼,作者以桥为引子,从到济南最早居住的青龙桥写起,白石桥、南门桥,并由桥及泉,由泉及济南市民的饮食、生活、讲究,一路写下来,讲述的都是发生在生活中的事,身边的事,生活味、烟火气十足,读了让人感奋,让人喜欢。这篇文章好就好在,从头至尾,作者是从一个“普通读者”的身份,以一个“普通读者”的眼光,来讲述的,这是一个写作者应有的不缺席的立场。文章少了居高临下的威仪感,没有居于优势食物链的上端的优越感,和光同尘,素服以赴,感恩回馈,亲近自然。这样的文字自然也就走心入戏、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了!

  雪梅灵魂的香气》:散文写作有圈吗?我承认,开始在我的认识里是有的,但是你写多了,在散文写作里沉浮久了,就开始破圈了,圈子也就如大先生所说的那样,无所谓有,无所谓无了。关键在于你在学习写作中过程中,认知提高了,审美变强了,l更多的是你心量打开了,立场坚定了。

  《灵魂的香气》是一篇真实记录作者亲友——一个叫闫洁在职场奋斗的年轻人,因遭遇车祸,不畏艰辛,坚强生活的作品,文章极具个性和特点,全文散发着人间不老的温情、真挚相伴的爱情、人类关爱的真情,灵魂的香气,氤氲缭绕,让读者在感叹中得以思考。除了文字上以情感人,我最欣赏的还是姜雪梅在写作上的表达与尝试。此篇散文中,作者在与主人公闫洁的对话处理上,采用了直接叙述的方式进行,没有惯常的引号、冒号,这样使行文更流畅,对话更简洁,代入感更强。“不读无味之书,常写有益文字”,这也是姜雪梅在写作上的破圈,给我们有益的启示!

  孙立范中师记忆》:《中师记忆》娓娓道来,不加修饰,真实还原,朴实如初。只是结尾一段仓促了一点,相信有更多的故事,似乎没有展开。太多的以外的东西,不提也罢。作者在文章中写道:两年没和一个女生说过话。倒是直言,这是那个时代思想男生的标准件。不禁想起了主席的话:男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这是20世纪80年代在中专读书时,记忆犹新的一句话。

  

  散文从创作手法上来说是现实主义的。从于华英的《听闻远方有你》到马秋梅的《从前,很慢》、李伟的《浓浓梨乡情》都是以现实主义的手法,为时代作以记录,为生活载舞载歌。《听闻远方有你》其中详细地记述了父亲的经历和种种故事,作品充斥的不仅仅是作者对父亲的怀念,更是一种咀嚼的回味,悠长无穷。作者写道:“我们有时一周听不见老爹说一句话,以至于我对他很少有像模像样的整段记忆。”这是一个父亲的隐忍,我更佩服于作者敢于表达的勇气。

  马秋梅《从前,很慢》讲述了时间的流逝和辗转,时空的距离和差异。作者以具体的亲身体验,将现实生活中充满的快与慢、喜与忧、童年与现实、乡村与城市进行了较为集中的对比,读后令人心生敬畏,不自觉地放慢节奏。现实生活永远是现实主义表达的关键词语,这也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古印度有一句谚语:请走得慢一点,等一等,让灵魂跟上来。其实这也正是现实主义的创作理念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的贯穿与应用。

  姜志红重读<诗经>姜志红乃一名普通业余文友,几年前初始写作,还有生涩之感。后又旁及绘画,不再写作。时隔一年之久,又发来《重读诗经》的两篇文章,其巧思妙想,独出机杼,很有探索,余谓:真乃有慧心有灵犀的开悟之女子。姜志红写了一段时间的文章,告诉我,主编我去学画画了,我说,挺好,文章书画一家,书不能尽,溢而为画。之后她画了一张自己的习作和写了一篇文章《望日莲》发到了胶散平台,那望日莲画出了印象派的感觉,我似感一惊。时隔一年,这一次,姜志红又第一次把《重读诗经》发来,我惊讶于姜志红把视觉转化为通感,虽然不能说这是什么神通,但是说这是多么难得,这就是写作带来的意义,不是写作会带给你什么,而是写作改变了生活,优美的散文是穿透灵魂的光。

  刘尚伟《秋入人间第几重》:散文的小品文作为散文的一个独特品类,它起源于晚明,兴盛于明清,以抒志言情的随笔杂谈为言说内容。刘尚伟的《秋入人间第几重》作为一篇小品随笔,作者从观秋、说秋、赏秋、思秋、知秋、悟秋为之笔,文章只有七八百字,却将都市生活中一个现代人的进取与独具、优容与思考、此岸与彼岸、生活与禅悟、自由与栖居抒写得诗意盎然,趣味横生。《秋入人间第几重》既有一个入世者在繁忙工作之余的心志表达,同时又有出世者的生活禅悟,入世与出世,如此和谐体现在一个都市生活中现代人的身上,作者在文章的结尾写道:“单薄的睡衣没有抵御住雨后的秋凉,移步书房,几本闲书静静地躺在台灯昏暗的灯光下,小小的书房愈显得温馨与幽静,自已瞬间进入了无念、无想、无我的意境,短暂间打破了无明,见到山野茅舍,面海花开,人人向往的秋色田园。噢!原来田园不在那头,也不在这头,秋入人间第几重?”作为一种藏锋的写作方法,作者寻秋,观秋,赏秋,知秋,悟秋,却始终没有说出精神的田园所在,在结尾处以“秋入人间第几重?”的自问和他问做结,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更增添了本文的意蕴和内涵。只字片语,意蕴深厚,表现出一个胶东黄海散文写作者工作中百战不殆、永不言败的精神意象和生活中悟道顺生、知己知彼的文化思考。

  他的《所城雪夜》作品凝炼、节制、丰蕴、咀华,在写作上也很有探索。

   梁绩科《探春·苦夏·秋忆·冬蕴》: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胶东散文梁绩科秘书长的《探春·苦夏·秋忆·冬蕴》散文系列,用心专一,构思新颖,作者从烟台的春夏秋冬四季轮回的视角出发,用心描绘与众不同的烟台四季、风土人情。这是继烟台散文作者范雅琳的长篇散文《烟台四季》被广泛改编朗诵经典化之后,又一篇倾情演绎烟台风貌的散文佳作,显示了作者深厚的笔力和厚重的思考。

  写作不能被虚名所误导,基层作者没有资源,走作品出版选摘经典化的路子,这样更容易突破。基层写作就是看谁能够坚持,谁能够走得远,谁能拿出响当当的、写出被承认的经典作品,转载和流传。本群崔洪国、汲海、刘芳军、赵月华、姜宏芬、梁绩科、李伟、杨蔚华等人的作品都后来居上,上升趋势很明显。

  李伟《羊郡纪事》:《羊郡纪事》一文中写到了莱阳第二乡村师范学校——一个诞生诸多名文化人如:吴伯箫、老舍、何其芳、卞之琳等大家的地方,新时期散文层出不穷,生活在莱阳这块文化宝地上的李伟,理应有更多的期待。

  杨蔚华《夜网》杨蔚华写《夜网》的这份笔力,这种精致,这份才情,只有来自竞争火热的商场、纷繁复杂的人生、笑看云起云飞、胜似闲庭信步的人才会有。

  

  前些日子,观看崔健网络音乐直播,感受尤深的是崔健说到的两个关键词,其中一个是“表达”。崔健说音乐就是表达,这是催动他几十年如一日从事摇滚音乐的动力。无独有偶,我昨天在微信朋友圈上也说到了表达——

  散文、诗歌的作用就是表达。每一个热爱生活的人,艺术所带来的震撼是共情的,心灵是沟通的,他们不管从事什么门类的职业,心中都有千山万水,笔下流淌的是灵魂生长的文字。

  杜玉玲《只待青绿》目下是2022年的4月26日,犹如时空隧道穿越,记忆中还是停留在2020年前的模样,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可触,清晰可及。这就和写散文一样,散文一脉,有时候凶猛奔腾如黄河瀑布,一泻千里;有时候如涓涓细流,如泣如诉。没有写出来的时候是虚幻,写出来的时候就是呈现的真实了。现代散文理论自五四以来,不过百多年,尽管呈现理论纷呈,也打乱架,但是优美的散文总归是有它的发展脉络,有它的规律可循,有它的立场、语调及其他。

  杜玉玲是个写作新手,但是蕴含的创作潜力却不可小觑。她的散文作品不多,但出来都是实打实、一顶一。《只待青绿》写的是期盼春天的文字,犹如一幅水墨淋漓的水墨画,文章散满了作者生活的色彩和对物候季节感觉的变化。作者酣畅的文笔、富有创新的思维和高雅的情趣,写出了季节变化的梯次之美,写出了岁月流逝的真实不虚,写出了生活和人心的流淌与脉动,文笔语调丰富流动,情感丰沛如梦如幻,文字中既有戴望舒《雨巷》中丁香姑娘的哀怨与彷徨,也有如塞缪尔《等待戈多》的焦灼和期盼,这是作者冰雪慧心的呈现,也是作者思想的表达。

  刘芳军的《山高人为峰》刘芳军的《山高人为峰》是一篇怀人之作,写的是刚刚去世的古贝春集团董事长的印象,作者虽然与其只有两次远距离、近距离的接触,文章中的描写也仅有这两次场景。但作者紧紧抓住这两次机会,以白描的手法,通过观、识、辨、察,将古贝春集团董事长的为人处事、待人接物、谦虚有礼、工作繁重而又好学奋斗的一面,表达出来,文字描写既有现场感,又有时间流,让读者如置身其中,一同经历感情的沉浮。从这篇快速记录的怀念文字里,我们也可以看出,作者为人宽厚、性格豪放、胸藏四海的真挚情感,这也是作者散文写真性情的最好体现。

  林殿正别了,那远去的箍漏匠》:林殿正的文字写得很精准,既复活了我们的记忆,又为未来存档。文学是共情的艺术,强调作者对他者的感知能力,不是居高临下的分析,而是真正理解流逝的生活,林老以自己的系列作品与写作表达了这一问题。文学是宽泛的,好的文学,在我的理解,它当然包括影视剧、纪录片、戏曲、话剧、评书、说唱、音乐等等,散文是它的一个分支,也是其中的一个部分,它能够带来我们世俗的物质所没有的力量,这也正是文学无论是在上帝的视角,还是在人间土里刨食的人群中,文学永不褪色的原因。

  

  在编选《胶东优美散文》的过程中,我发现很多作者对散文虚构与非虚构的区别、分野、跨界产生了疑问,并对虚构与非虚构、什么是散文的真实?产生思维的纠缠。我认为:非虚构作为一种文体概念,相对于虚构也是,并不是一种形而下写作的方式或言方法,否则很容易给写作带来混淆不清。用非虚构怎么去写虚构,你能吗?我的矛是最好的,我的盾也是最好的,这就是我们常说的道与术的区别。我认为从文体概念层去分别,可能更接近问题讨论的本质。

  作家韩石山说过这样一段话,非常有启示、有个性、有观点。他说:“文学作品,最大的一个特点,是它的文学性,而文学性的最显著的特征,是虚构和夸张。这两条,与散文的特性,可说是相抵触的。这么说吧,文学作品是要把假的说成真的,到了散文这儿,加上文学性,成了把真的说成假的。说成假的,还要更像真的。这样的事儿,神仙也做不好。”

  谈到散文的真,我首先想到了墨雷。在胶东散文作者中,墨雷属于特立独行的写作者,像他这样敢于直抒个人心曲,敢于直言,广开言路的写作者不多。我想他的许多散文已经给作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像他的散文《烨烨牵牛一路开》《相过三次亲》《静静的朱岩河》《男儿有泪》《养花如交友》关注度都不低,并且两篇文章被入选推荐参加齐鲁青未了散文大赛。墨雷的散文起步较晚,但已经有了自己的辨识度。有些作者写了多年,写是写了,也正如秋天掰玉米棒子一样,最终一路掰一路丢,始终重复着一个路数,动作是一样一样的——题材重复,文字雷同。

  以前我也在文章中点评过墨雷的散文,认为他的散文:“目前只是做到了散,如唐吉诃德手执长矛冲向大风车,散是散了,文章也显得松弛垮塌,形大于质,近乎于野。”这与作者本身所具有的创作实力还是有差距的(备注:作者曾经寄给我一本个人自传,长达二十万字,很见功力)。近期观墨雷的散文创作已经注意到了这一些问题,如本期平台推出的《请叫我吴墨雷》,文章坦诚直率,敢于直言,作者把自己一切有关取名的过往,工作后种种郁郁和思考,都一一写出来摆到明面上,让作者读取作出评判,让一个人心灵的回声变成大家的共情共鸣,这样的文字不激起大家的阅读体验才怪呢?!像这样敢于直面、解剖心灵的文字,也可以视为作者对写作的认真和虔诚。这似乎又关乎了散文的“真”,真实是散文写作的底线,试想,我们的散文写作如果不是以作者的经历、事实、真情实感为基础,如果离开了真实,不仅是读者会为之远离,而且作者写下的文字如何以自家面目去面对自己的宗世宗亲,更不用说传之久远以利后世了。

  中国的文化从可见的著述中是史早于文,散文的发际其实际上也是史与文的分野,中国的散文既是作为一种文的存在,也有史的成分,这就要求散文写作必须遵从真实性。事实上,真实并非作为一个孤立的存在。表现在散文创作上,真实是主体、客体与文字再创造之后所形成的文本综合呈现。真实大体上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种是作者在创作思想上的主观真实;第二种是文章内容描写上的客观真实;第三种是文字生成后所达成的文本逻辑真实。我们的写作唯有朝向和无限地接近这三种真实,才能实现散文写作的真实。当下一些散文打着主义的大旗,在形式上的探索,仍脱离不了散文在真实基础上的写作本质。真实是散文写作的底线和灵魂,散文一旦离开了真实的疆野,只会与成人童话故事无异,也失却了散文作为一种独立的文体的存在与风范,这也是巴金老人的随笔集《随想录》一再倡导散文随笔的写作要说真话的一个重要原因。

  另外,我也发现,现在很多散文记人叙事,一般不作景物描写,直接过渡到话题心里,也许这就是时代国人追求效率之变。景物描写作为审美关系的物化,是主体进入审美创造的境界,是主客体心游大千、澄怀味象、澡雪精神的反应,“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是人之精神的烛照。无有此,则文章不能见精神。胶东散文作者王董玲在《秋天的桃花岛》中,对景物描写作了很用心的描述和建构,不乏自己的探索,对当下的基层散文群体写作者不无裨益。

   王董玲《秋天的桃花岛》:桃花岛是沂源县的风景名胜,尤其是作为近年来新开发的景区,一波波的采风者,已经把采风文章写得天花烂漫。要在这样的氛围下,把文章写得出奇、出新,如石边小草破土的艰难。王董玲有如一个拿着油画棒的油画师,站在通往桃花岛的街角,将桃花岛的秋天,通过自己的生花妙笔,以视觉、感知、反差、联想、通感、拟人、回忆的方式,将桃花岛风景的斑斓多姿、文化故事的内涵多元、现代化进程与新农村建设的一体示范以及个人在风景里的迁思妙想、真情实感,表达得如出机里,如在其中。“桃花岛是有记忆的。”将桃花岛比拟成人,这是文章的开篇之笔,除了拉近与读者的写作距离,也是文章的灵魂句。紧接着文章的第二段:“当别人还沉浸在第一杯奶茶的甜香,凉爽的秋风已经越过高楼,穿过森林,来到山东省淄博市沂源县鲁村镇境内的桃花岛。”作者已经迅速地将奶茶的甜香这种味觉的盛宴,转化为触觉的感知,秋风已经来到了桃花岛,作者在写作上的这种代入感,如足球场上的攻防转换是在悄无声息的过程中完成的。

  丁丽萍《她真的会不认识我了?》《她真的会不认识我了?》是海外作者丁丽萍的最新散文佳作,其内容是写一个关于阿尔茨海默症的工友的交往记述。作者的文字、叙述、语气写得非常平静,但内里的表达却在读者的内心深处时时溅起波澜。这波澜非别,丁丽萍写到的工友兼闺蜜式的朋友卢令患病前所走过的一生,就像是写到我们生活的身边人、身边事,像是与好友间的交流,也像是作者的独处与自言自语,作者揭示的正是生命的幻像和人生的真相。这使我想起了日本作家村上龙曾经写的一篇文章《女人都是奢侈品》,是啊,无论奢侈与否,生命终会归于平淡,但生命于我们每个人的意义与警示却是深刻入骨的。每天我们都像蚂蚁搬家似的忙碌、求取、不知疲倦地存储,谁能告诉我们人生的真相?正像作者在文章中提到的:“死亡和明天,你永远不会知道哪个先到来。”丁丽萍作为一个20世纪80年代初期就在大学当过教师的知识分子,作者的识见与海外经历,不凡的才华与内心,对此是有所思考的,也是对我们胶东散文读者的人生有所警示作用的。我认为,这正是文章的宝贵之处,写作不是公器,只要文章有一点有益于世道人心,足矣!

初审:刘文琼
复审:杨林芳
终审:杨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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