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07 17:00:21 来源:黄海散文 【字号:大中小】
文/刘芳军
周六借到北京出差之际,与儿子小聚。虽然天正下着雨,儿子还是想带我出去转一转,他说到了游玩的地方,可能雨就停了,或下的不大了,无论是雨过天晴还是小雨霏霏,都是不错的游玩的好天气。我也觉得不错,在外转转,父子可以多聊几句,闷在屋里可能多是一个看电视,一个看手机,少了一些互动和亲密。
北京的风景名胜景点看的也挺多了,有的已去过几遍,又加之是疫情之下的雨天,儿子没有选择去名胜古迹的热点地方,商量着去通州的北运河森林公园去看看。通州区伴随着北京副中心的建设,以古运河为轴,建起一个直径十几里之大的古运河公园,有半自然半人建的韵味,可与古建筑和西山风景有一比,是北京又一新的休闲、健身、旅游之地。
向东过建国门到朝阳区,走了一段挺长的地下隧道(单向三车道,应该是连接北京副中心和中心城区的主干道)就到了通州地界。道路两旁都是正在建设的高楼大厦,时尚、现代,一片生机。行驶几分钟,道路两旁,渐渐的不见了高楼,多了树木和花草,绿树成荫,花草繁茂,道路整洁。车停在古运河公园西门,我们在公园里走了两个小时左右,也只是转了小半个公园,游览了古运河边上的月岛风景区。古运河河面很宽阔,有几百米的样子,在北京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宽的河,和想像中的窄窄的人工河不是一个样子,水波荡漾,河水清澈,岸边青草盈盈,绿茵如翠,叶子上带着水滴,如配饰了颗颗珍珠,格外的清新可人。两岸垂柳依依,桃树和杏树碧叶含黛,虽是初秋,但也能从虬枝盘绕的树形上,让人看到春天桃花灼灼的景色。我触景生情,自言自语道:如果春天在河中泛舟,观两岸垂柳桃花,一定甚是漂亮啊!儿子回应道:我们春天再来啊,你们退了休可以到这里买房子住。我就心中一热,忙问了问房价,儿子说已经5万左右一平了,我就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哈哈哈。
古运河是京杭大运河的北端,当年承担了重要的漕运任务,是北京城物质保障的重要运输设施。通州当年有“乃九重肘腋之上流,六国咽喉之雄镇”之美誉。现在虽然水运的历史任务已随岁月消失,但应时而建的公园,又为人们的生活做着新的贡献。公园中还有荷塘约百亩,有河、有桥、有岛、有亭、有沟、有台、有大道、有甬路、有坡地、有茅屋茶舍、有西式小镇,峰回路转,树木各异,花草争奇,我大略统计了一下,树十几种,花草几十种,有森林的静谧幽深,又有人间的烟火味道,漫步其中,不会让人感动孤寂。
在回程的路上,我有点累,稍作小憩。儿子开车,车里播放着一个播客节目,迷迷糊糊,只听到一对男女谈这谈那,没大记住内容。一段之后,一个叫“熊猫”的嘉宾讲了银河星空摄影,讲到了璀璨的银河和星空、星云什么的,有句关于银河浩渺的话倒是打动了我,让我记起了儿时天空中的银河,星空中的星云和星座,记起了摇蒲扇的奶奶以及酣睡在麦秸“篙卷”(席子)上的我。
农村的孩子一般大一点时,因为有了弟弟妹妹,就不再随父母睡,而多是随着爷爷奶奶睡,我忘记我是几岁起随奶奶一起住的,但应该是在小学二三年级开始吧。我们村那时大多数的房子没有院子,夏天的时候,就在屋前或屋山的场子上(就是屋的地基往外延伸的部分,比天井和周围地高半米的样子,当地叫“yai头”)乘凉,睡到大半夜再去屋里。这时我躺在麦秸席子上,奶奶坐在我头的一边(席子小,放不下两个人,只照顾我躺着),奶奶不识字,性格也有些内向,也没有多少“瞎话”(故事)给我讲,多数情况下是我主动问她。奶奶多是呈半瞌睡的状态,她一边用蒲扇给我扇着蚊子,一边低头又摇头的打着瞌睡。
奶奶在瞌睡的间隙,断断续续的给我讲了银河和几个星座及牛郎织女的故事。她说她是听她奶奶或姥姥说的,一个是北斗七星,奶奶说他的形状和勺子一样,在北边的天上,这个我观察之后还是好辨认的,至于那个是北极星,她也没说明白,当时我也不知道北极星,只认得那个勺子,只知道他是在北方星空。奶奶讲的银河也好认,她当时是称天河,那时夏日的夜晚,天空比现在深邃得多,星星也多、也亮,银河如一道彩虹一样,横亘在东南(从东北向西南)的天空穹顶上,星星有密有疏,一眨一眨的如河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样子,真的像一条河。但讲到牛郎织女星座就不好找了,奶奶告诉我,牛郎在河下面,织女在河上边,牛郎星两端各有一个小星星,是他担子里的孩子。还是这两个小星星提示了我,我自认为找到了牛郎和他的担子,也寻迹找到了河对面的织女,牛郎和织女两颗比周围的星星亮,也大一点。好像两人都已走在河中,说明快能见面了。我那时还傻傻的想,离这么近了,大约再过几年就能走到一起了。最难找的是八角琉璃井,奶奶说银河中有一八角琉璃井,由八颗星组成,井中还有一条金鱼,能找到的人会中状元,我认真的找了很多个晚上,也没有找到,虽然现在早早地过了高考季,更没考上什么状元,但每每看到银河时,还是在认真地寻找着。童年时的夜晚,我多是就在寻找这个八角琉璃井时睡着的,浩瀚的银河,闪烁的星空之下,一个少年在祖母的身边,在地上的麦秸席上就美美的睡着了,旁边瞌睡中的祖母坐在少年身旁,手中的蒲扇机械性的为她的孙子扑打着蚊子,驱赶着热风。这样的画面,曾经是我,也曾经是你,在那夏日的大地上一幕幕展现。
我突然很想我的奶奶。
车已停下来,儿子说:“南站到了,爸爸。”,“噢”我从回忆中回来,相互叮嘱了几句,我进了高铁站,突然觉得,这儿子的伴游和相送与奶奶挥动的蒲扇都同样是蕴含着亲情,亲情就这样一代一代地延续着。
二〇二一年九月五日早于徒骇河畔
作者简介:
刘芳军,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胶东散文年选》(2022)副主编,贵州民族大学客座教授,滨州学院人文学院理事。散文诗歌作品一百余篇散见于巜胶东散文十二家》三辑、七辑,《清泉录》、巜胶东散文年选》、齐鲁晚报、首都文学、烟台日报、滨州日报、滨州网大平原、黄河文艺、中国乡村杂志、欧洲时报等国内外杂志报刊。著有刘芳军散文诗歌集—《流淌在岁月里的记忆》,被中国现代文学馆、滨州学院图书馆等多家单位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