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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信人诚信事征文】王翠平:如你一般的人

2021-08-25 14:49:00   来源:胶东在线   【字号:

  母亲读书不多,只断断续续读了两年,算术每次都是一百分,家里农活多,姥姥生病,不得不失学。老师再去喊,躲在门后悄声流泪,死活没去,现在提及,不免唏嘘。母亲一手字刚劲有力,记忆力很好,家里买卖东西,口算得一分也不差。

  我们家是个大家族,母亲嫁给父亲,也融入这个家,仁义礼智信是祖训,在村子里,母亲孝顺开朗,宽厚仁善。

  巷子里的家长里短,流言蜚语,母亲从不看热闹,从不议论,常说一句话:有话回家关起门说,没有破解不开的是与非。外人看来,我们这一大家平静和美,母慈子孝,你尊我让。不过家里几十口人,难免偶尔有误解纷争,不会时时和顺,事事太平。母亲识大体顾大局,懂得忍让从来不争不吵,父亲在兄弟里面排老小,我家里住的,是祖上放杂物的三间小房子,里里外外除了墙体没换,别的换个遍,小时候不懂事,问母亲,怎么二妈三妈四妈家都是宽展簇新的大房子,我们的院墙一下雨就担心坍塌,母亲笑笑说:你爷爷奶奶养大你几个伯父姑姑不容易,娶媳妇盖新房已经让他们家底塌空,我嫁给你爸,图的是你爸有文化通情理,心疼咱娘仨,老房子不吃亏,你看咱收拾得干净整洁,不也住着挺好么?每每此刻,不善言辞的父亲,总是宽慰的笑笑,对我们更是体贴入微。爱在心里不在嘴上,人心换人心,母亲对爷爷奶奶的好,父亲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那时候家里都过得不宽裕,生产队挣公分,出麦子、花生、黄豆、苞米给爷爷奶奶养老,母亲总是把麦子苞米晒干扇净,花生挑饱满完整的送过去,说人都有老的那一天,有儿有女将心比心上传下孝。

  那时节,过年节才会调剂伙食包饺子擀面条,爸爸远在镇子上班,妈妈一个人上山劳作操持家务,急三火四做好晚饭,夜幕早已深沉,没路灯,我怕黑,一路奔跑趁热送到奶奶家,一进门爷爷奶奶总埋怨,你妈就是迂道,心里其实乐滋滋的,不一会,堂哥堂妹也急呼呼捧碗进门,大声嚷嚷:奶奶,爷爷,可别吃饱了,尝尝俺妈包的饺子好吃,还是小婶的好!五个媳妇争着尽孝道。

  胡同漆黑幽长,有狗冷不丁蹿出来,惊出一身冷汗。爷爷总会把我送过一道道胡同,疼惜我胆小,浓浓的旱烟味让我熨帖心安,送到小河边,从大口袋里掏出一把酥糖、几个桃酥、一个苹果,嘱咐我回家和弟弟分来吃,别让堂哥堂妹们知道,孩子太多,做不到人人有份,爷爷奶奶偏爱我跟弟弟,夸我们从不去要东西吃,妈妈谆谆教导我和弟弟,不让我俩讨人厌,爷爷奶奶上了年岁,好东西应该他们自己好好享用,家里上上下下几十口都敬着爷爷奶奶,仁义礼智信是祖训,谁都不会忘。

  日子慢慢宽裕了,爷爷奶奶也八十多岁了,轮流在各家住,每次回家,过了大桥,远远的就看见奶奶盘腿坐在蒲团上,头面光整,衣服整洁,绑腿利落,爷爷乐呵呵地抽着旱烟袋,坐着马扎在奶奶旁边,看见我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冰糖一个苹果,我孩子气的一下子放嘴里,大家调侃我爷爷大布袋不干净,我也不管不顾,自己的爷爷奶奶不嫌弃。陪着说说话聊聊天,其乐融融,村里老人羡慕不已:人老了,儿女孝顺你尊我让是天大的福分,爷爷奶奶都活了大年岁,爷爷85,奶奶94,是村里的长寿之人。

  母亲宽厚仁善,我们成家之后家里渐渐宽裕一些,有人开口借钱借物,但凡家里有余钱,母亲总不会让人空手而归。端午前后的这个周末,回家团聚,一个年近六旬满脸倦容的妇人,一手提着半篮鸡蛋,一手拉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进门,母亲忙接过篮子让我们喊大姨,知道她们有话说,打过招呼我们就避开来。半晌见母亲送大姨出门,手里半篮鸡蛋跟母亲推让了好久,小姑娘手里拎着两包枣糕,母亲爱吃的。

  回家听母亲轻描淡写地说起,大姨住东疃,跟我家没有多少交情,之前是一个生产队的,过得不甚富足,去年初春生了一场病,借下很多债,来家里那天,东拉西扯开不了口,母亲一句::大姐,想倒个宽头是不是?引来她眼泪汪汪,人过得穷了,四邻八亲避之不及,母亲没二话,翻找出两千块钱塞进她手里:大姐,有病慢慢治,两个孩子买房买车我也没有再多。

  过后才知道,母亲手里就剩下三四百零花,我跟小弟嗔怪她,母亲哈哈一笑:过个十天半月,咱家大樱桃就进钱了,人家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轻易开口,小时候你上学,几块钱的学费我都得借好几家,开口借钱你不知道有多难,话在嘴边斟酌好久,进门给个笑脸也会感念不尽。今天你大姨过来还钱还念着老理,带上半篮鸡蛋,我怕她过意不去,拿下两个鸡蛋压篓两包点心,话到理到心意到,难时能帮一点是一点,人活一世都不易。

  毕业以来一直在乡镇,做着普通的工作,每天面对各色人等,很多人都是谦和有礼,偶尔遇见一个无端生事,年少气盛时,也会有情绪,忍下委屈,依然得讲明程序,尽心办理。班上得久了,慢慢理解了母亲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人心换人心,帮助别人,快乐自己,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再上街,会有人热情招呼,有的大姨大姐再来单位办事,会顺便捎几个自家种的瓜果梨枣让我尝尝,工作之余,我会和她们攀谈几句,聊聊家常。我的性子也由之前的清冷疏离,变得温和细致好多,母亲的话一直记在心里:尽心尽力,才会尽职尽责。

  母亲,读书不多,是天底下平凡普通的母亲中的一个,诚实守信,孝老大度,宽厚仁善。

  母亲,我希望自己,成为:如你一般的人。

  作者简介:

  王翠平,山东栖霞人,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烟台燕山文化创作之家副秘书长,栖霞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现就职于栖霞市亭口镇政府,闲暇时间喜欢读书写文,于细微处发现一点暖。有散文随笔散见于《人民日报》人民数字,齐鲁壹点,《胶东散文年选》《胶东作家亲情散文选》《烟台日报》《烟台晚报》等报刊。散文《斜风细雨不须归(外一篇)》获《胶东散文年选(2018)》征文新人新作奖。散文《大雪恰逢初雪至》获“烟台世达置业杯”《胶东散文年选(2019)》征文优秀作品奖。荣获2019年度山东省散文学会烟台创作基地优秀奖。《胶东散文十二家.王翠平卷》荣获“2020年度胶东散文优秀作品奖”。

初审:刘文琼
复审:杨林芳
终审:杨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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