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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培泉:故乡的那场雪

2020-11-30 15:34:49   来源:胶东在线   【字号:

  冬天,总有种宿命的味道,那大抵是与雪有关。

  多年都不见一场铺天盖地的雪了,与同处胶东地区的青島不同,被坊间称为“雪窝子”的烟威一带,故乡的雪,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那是1957年正月初七,大哥参军在滕甲庄集结,我和二哥去为他送行。小时候听说过滕甲庄,那里有乳山驻军,军车常从我家门前路过。这天上午,冬阳微微,天色明朗,却寒意不减。春节期间下过两场雪,积雪未化,道路泥泞,我俩常路边的雪或绕路而行,吱嘎吱嘎的声,像是心中欢快的节拍,过了两个村,来到了一处高岗,哥说这叫八里岗,他指着西北方向的远处说,再走八里就是滕甲庄了。放眼望去,白雪皑皑,村舍错落,道路蜿蜒,平添了冬日悠远的禅意。

  忽然,一阵风起,天空暗淡,精灵似的雪花悄然飘落,一会儿便漫天飞扬起来。哥有些犹豫了,他是担心我,可我想见大哥。大哥兰培波年长我五岁,是家里的“顶梁柱”,他扛起农耕重担,耽误了自己的学业;他负起兄长的责任,关爱弟妹成长。别情总是深似海。况且,我俩还有同班同学之谊。

  天色忽阴忽晴,雪势时缓时急,道路愈走愈难。当我俩跌跌撞撞,像雪人一样兴冲冲赶到滕甲庄时,人说新兵已经走了。那人把我俩领到食堂,端来两个窝头两碗菜,听邻桌几人嘀咕,也就了一袋烟的工夫。对面房屋的门开着,地上铺着稻草,几只麻雀瑟缩在窗台上,人去楼空,军车已远,今夜哥将安宿何方?兄弟何日才能相见?我难抑情感的闸门,泪水禁不住盈满了眼眶。

  我俩没走原路,而是朝着家的方向,想从田地里抄近路回返。行不多时,雪势凶猛了起来,冷风呼号着把迷漫的雪片吹成了雪团,雪团上下翻,仿佛天神施法,寰宇间一片混沌。哥领着我像逃离险境一般,穿河道,绕坟地,翻沟越岭,在空无一人的旷野上奋力跋涉。结果,捷径没走成,却又来到了八里岗。望家乡,风雪正酣,归心似箭;看身后,村落无影,阡陌无痕,茫茫雪地只深留一申歪歪斜斜的脚印。

  风雪阻挡不住回家的脚步,我俩继续前行。幸运的是,恰遇一辆军车,那车缓缓停下,一问一答,就搭上了“顺风车”不知是因为喜极还是因为委屈,一刹间,我竟眼泪汪汪起来。此一行没有见到哥哥,却让我平生第一次吃上“军粮”又坐上军车,似乎注定了我与军队有缘。

  家族革命史志上,有老红军老八路,也有革命烈士。大哥是建国后本家第一个参军,也是当年村里唯一的海军。从大哥为始,两代人中,就出了三名师职共十名军人,赤心报国的家风永续传承。

  数十载军旅生涯,何曾一帆风顺。每当回首往事,我总会忆起故多的那场雪,脑海中总能浮现出雪地上那串歪斜的脚印。那是艰难岁月的印记,也是人生成长的磨砺。它让我清醒,“志不求易者成,事不避难者进”,人生的征途上没有捷径可走,而常有风雪相伴。那风雪可使你艰困坎坷,也能激你奋发向前。

  时光静流,岁月经年。故多的那场雪,早已在我心里发酵成一坛老酒,每当品尝,多愁涌怀,一杯辄醉。

  作者:

  兰培泉,山东乳山市人,军休干部,海军大校。新兵时有小文见于海军报和中国青年报。退休多年后,再笔墨,已有20余篇文字发表于胶东在线及家多报刊,两次获乳山市征文二等奖。

编辑:刘文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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