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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奇:“不见外”的母亲

2020-09-28 08:46:00   来源:烟台散文   【字号:

  儿子终于完成三年高中学业,我和媳妇也放了暑假,遂一起回老家看望父母。天气预报里的“小雨或阵雨”不经意演绎成“中雨和暴雨”。雨刷用它急切的节奏,忙了将近一小时,一家三口于十点半到达村里。按理说儿子全家回家,母亲应该是忙着准备各色吃食,嘘寒问暖地聊天吧?然而我的母亲却并不这样:当我淌着湍急的水流回到家中,见到母亲的却是把包子打点到锅里的忙碌身影,之后匆匆跟我们打了声招呼,安排父亲烧火,而她自己则匆忙跑到大街上张罗着卖馒头去了。

  母亲没有因我全家的到来而停止卖她的馒头,摆弄丰盛午餐,共享家人团圆。对比卖馒头赚钱,我们似乎“并不重要”。

  1998年,父亲因镇办企业不景气,下岗回家,和母亲(继母)一起开了家馒头店,到去年已满21年。母亲已经65岁了,本打算停业安享晚年的,却因为村里拆迁,在蓬莱买了房子,跟小姑借了些钱,所以要继续营业,继续赚钱,还清债务,避免拖累我们。以前,没有买房压力,都是等客上门;现在,母亲已经不满足等待顾客,而是主动出击,抢占市场。最近响应国家“繁荣地摊经济”的号召,母亲更是日出而作,日晌再做一锅,日落而归,风雨不误!

  从我结婚至今,我自信一直拥有母亲对我、媳妇和儿子的爱!而我,也回报母亲以同样的深情。我懂得母亲,对种地要求严格,我绝对遵照母亲的指令操作:花生的株距不超过18厘米、每一寸土地都要丢上种子、锄地坚决不能一边锄一边踩平了地;我懂得母亲,每年春节即便再忙,也要把玻璃擦一遍,所以,每每在春节回家帮忙做馒头期间,找出功夫把家中的玻璃擦干净,避免母亲动手;我懂得母亲,一辈子对于吃喝,没有任何讲究,只喜欢吃瓜子、西瓜,喝菠菜汤;我还懂得母亲,只要别耽误她卖馒头赚钱,那其他一切事,都不是事!回想起来,和母亲相处41年,也真的有过争吵,有过大声训斥,甚至打碎了我冒着生命危险在巨浪中抢回来的四个养殖玻璃泡!但这都没有影响和母亲情感走势的震荡上行。尤其近两年,我写的几篇母亲专题文章——《我的后妈》《三个母亲都是娘》《我的“财迷”母亲》,使得我和母亲的感情加速升温。母亲通过文字进一步了解了我对她的爱,更了解了我对她的尊重、感恩和深爱。记得父亲说过:“子奇啊,你母亲看了那几篇文章后,告诉我,在你身上付出再多,也都值得,也都无怨无悔!”

  上午冒雨回家,母亲上街后,我就开始忙着炒菜,直等到十二点多,母亲卖光馒头回来,大家一起吃饭,席间当然以祝贺儿子参加高考,面对下一个人生平台为主题,喝了放松酒、祝贺酒。下午四点半,又一锅馒头出笼了,母亲无暇做晚饭,依旧推着四保温箱馒头迈向大街。六点,两个媳妇一起去喊她回家吃饭,未果,要陪她卖馒头说说话,又被拒绝。我猜想,在母亲心里,我的分量可能更重一些,也许我可以去试着请母亲回家,但我更深知母亲的倔强!所以,弟弟回来后,不再等待母亲,开始吃菜酌酒。只默默给母亲预留出一碗菠菜汤。接近七点半,母亲推着空箱子、背着鼓钱包,满面春风地回来,坐下,一边笑着喝菠菜汤,一边遗憾:“今天下雨,馒头格外好卖,下午做少了啊!以前都卖到天黑,近八点,今天提前半个小时回来,再多做一些就好了!”边絮絮叨叨地说,边拍着大腿遗憾着她的“馒头事业”。

  母亲就着菠菜汤吃了两个包子,心满意足,开始收拾家,冲刷院子。我凑过去,一边扫脏水,一边跟她打趣:”妈,菠菜汤好喝不?”“好喝。”“你看我做完饭把小厨房收拾得干净不?”“干净!”“你看我陪您干活稀罕不?”“稀罕死人!”“妈,你说我是不是咱家最优秀的?”“是是!”随后母亲满面笑容地说,“不管到哪儿,多干活的人永远招人待见!”我继续打趣:“我是既懂得多干,又擅长叭叭!您是光会干不会说,我值得您学不?”母亲接口:“你那是天性,我怕是学不会。”“那你是服我了?”母亲连声说道:“是是是!”就这样,和亲爱的母亲絮叨着,完成了所有家务。我看出劳累一天的母亲有意休息,便起身辞行。

  别离时,无需语言,独有相拥!

  母亲,过去三年中,因为儿子的学业繁忙,我们难得全家一起回去看您,但今天晚上,您没舍得放弃那一百元收入,陪我们吃顿团圆饭!我能说什么呢?看似你为了赚钱没把我们放在心上,但我深知,您挣了钱后照样不会自己享受,照样就着咸菜啃馒头,照样把钱存进银行,照样回过头来慷慨地撒给“不重要”的我们!

  去年,父母决定在蓬莱买房后,父亲对我说:“你弟是她亲生的,但她买新房、度晚年,没有选择到开发区和你弟在一起,而选择蓬莱要和你们在一起,可见,你母亲对你是多么信任,多么依恋!”

  哎,我的母亲!我深知您对馒头事业的“执着”,深知您待我“不见外”的亲近,还深知您“光会干,不会说”爱的方式。在您心里,我们正是那不必客套,却最为重要的亲人!我们会爱您,懂您在今生;爱您,懂您到来世!

  今生,不能忘记坚守的承诺:母亲,来生我还要给您做儿子!

  作者简介:张子奇,山东蓬莱人,爱好写作,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作家协会会员,烟台散文学会会员。先后在齐鲁晚报青未了、烟台晚报烟台街、蓬莱日报各相关栏目、烟台大众网、大众日报、山东省和烟台市教育网站等发表文章上百篇,为蓬莱日报特邀十大评论员之一。擅长书法,现为山东省书法家协会会员、烟台市书法家协会会员,蓬莱市书法家协会副秘书长。

编辑:刘文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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