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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东散文年选】姜善香:夏天已过去

2019-03-26 13:04:51   来源:胶东在线   【字号:

  夏天是肆无忌惮的季节,尤其在小时候。

  我们小时候有无穷的乐趣,捉迷藏、跳皮筋、打弹球,摔泥娃娃,打沙包、踢毽子、翻手绳……

  跳绳是我的专长,一分钟能跳三百多,中间也鲜少掉绳。还有跳皮筋,能从脚脖子一直跳到举起胳膊,甚至到把绳子套在手指头上,腿够不着,就打鹞子翻身,两手撑地,用脚去够绳子,那时的身姿技巧还真是了得。而现在真是鞋子上去了,脚是上不去了。真怀念能身轻如燕、裙子飘舞,连小辫子都在空中飞的夏天。

  男孩子用废的车链条或者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子弹壳做成手枪,没有的就用根木头刻一个,再没有的也得手里拿个树杈当枪,然后就找着墙角、门或者草垛当掩体,开始了突突突、哔叭叭的战斗,比现在的虚拟的电脑游戏要真实得多,想象丰富得多,尤其是夏天的晚上有敌特工的味道。

  最爱比的是弹玻璃球,里面带五颜六色猫眼的那种,就像现在的跳棋棋子,找个阴凉地,让球从墙上滚下来后比谁的远谁就先,然后拿着远的对准那个落后的弹去,撞上就吃掉。弹球时要用大拇指和食指配合,要对准,还要速度和力度。有时看他们就像青蛙一样趴在地上或者耳朵贴着地面,眯起一只眼睛端详着瞄准,一遍一遍,有时要爬起来把这条路线上的小沙粒等障碍物扫去或者用嘴吹走。有时会吹一脸的土,也不在意,用手一抹了事。热热的天,汗水和尘土把脸抹成大花脸也顾不得,就聚精会神、屏气凝神地用大拇指扣动球。另一个人就眼不敢眨地、紧张地盯着那球的滚动,甚至朝着球吹气、扇风,嘴里喊着:慢、慢,歪、歪,两只胳膊扇乎着,似乎能帮上忙不让它撞上自己的球。有心眼的会盯着弹球人的手,因为有的会耍赖,偷偷把手往前挪几厘米,如果这样那就打起官司来了,一群人都会加入进来,找证人,辨是非,争得面红耳赤,唾沫乱飞,闹哄哄一片,和着夏天的蒸汽,炙烤着当空火球似的太阳。

  赢纸牌能赢一大摞,散放在席子底下藏着,还要定时看看有没有被偷了去。输完了就到处找纸再叠,有时找不着纸,竟能把作业多写几遍或者隔很远写一行,为的是赶紧把本子用完。为了赢得多,就想各种方法改良叠法,纸张的选择、叠的硬实度、甚至在里面包上小石片等。

  纸飞机我们都不爱玩,太低级。

  那时我们是挖空心思地玩,也玩得不亦乐乎。我们有无数奇思妙想,那种想象、发明的情趣是现在孩子没有的。

  夏天玩泥巴凉凉的很舒服,我们就摔泥娃娃,这个游戏是把泥巴做成碗状,倒扣着往地上摔,薄薄的底就“啪”的一声炸开一个口子,那么对方就要用自己的泥巴往上补。赢那么多泥巴也不知干啥,反正就是乐,能把全身满脸弄得都是泥巴,把院子或者台阶弄得到处是烂泥,就被大人赶出去了。

  拾五子儿能把手磨掉皮,打沙包能被撵得喘不过气来。争执声,喊叫声,笑声把大人吵得头疼,常常把我们撵来撵去,我们也不在意,随处都是战场。

  尤其中午,大人要歇晌睡午觉,我们和知了一起吵得他们睡不着觉,大人就会厌烦地说;出去粘知了去。于是我们就正中下怀。

  白天粘知了是个技术活,得找长长的竹竿,一截不够要用布条把两节连在一起,然后再在头上用事先嚼好的麦子胶粘上,有时还要在竹竿头上套上塑料袋,但经过实践检验没什么用处,风一吹塑料发出响声倒把蝉吓飞了。后来知了被我们粘得精了,就都爬到高高的树梢上去了,我们只好望大树兴叹了。

  做这样的事情大多是得我们中午热得睡不着觉的时候。太阳火辣辣的,我们仰着头眼睛半眯缝着,汗从脸上、头上、脖子上直往下淌,可是也没阻止我们的热情。因为把知了用油一炒,黄油油的酥脆,喷香无比,以至于在满头大汗地找知了的时候都已经想入非非了口水直流了。

  晚上尤其是雨后,就看见树林里影影绰绰的一点点光亮,别以为是鬼魂,那是在掘地三尺找知了猴的人,回来用油炸一下比知了美味百倍。地已经不知道被翻了多少遍了,可是来年知了仍然是鸣叫不已。但秋天以后的知了就不能吃了,因为它的肚子里已经有了蛆虫了,只能白天晚上地忍受着它的聒噪,直到深秋的来临。

  经过一个夏天,我们已经是黑孩子了。那时小,也不管美丑。中午太热了,我们一般到河里去洗澡。

  那时我们村子树林子边小河清澈见底,水流和缓。但是一到了大暴雨的时候就黄浆一样地翻滚。等风和日丽,又归于清澈。水里有水草和小鱼。大人们在里面洗衣服,我们就在里面洗澡、抓鱼。

  中午的太阳毒辣,把河水晒得很热,我们就泡在里面,或者闭着眼晒着太阳,或者两手拍着水花玩儿。身上露出皮肤的地方被晒得黑黝黝地亮。男孩子被我们女孩子赶到下游,他们纷纷地在那里跳着脚愤愤不平,朝我们这边扔着石头,恐吓地叫嚣,但不敢过来,一靠近就会被我们群起而攻之:大流氓!他们就只好一边嚷着好汉不跟女斗一边灰溜溜地逃走。我们就嘻嘻哈哈地笑唱: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哈哈哈…..夏天中午的河边是喧闹的,河水也明晃晃地耀眼。

  等安静下来,鱼儿就时常撞上我们的腿和脚。于是我们就翻身起来摸鱼,撅着屁股,两手作围合状等着。太阳当空照着,水里是我们的倒影,水亮晶晶的,能看到水底的沙粒,水草悠悠的弯向水流的方向,岸上的树和草微微地动,一切静悄悄的。谁要是气息喘大了,或者吭出声来就会遭到一阵白眼:把鱼吓跑了。于是鱼真的跑了,我们就会把那个出声的劈头盖脸一顿骂。有时候,手刚碰到鱼,它就溜走了,我们气得直拍水。水花溅到另一个身上,另一个就来反击,本来是捉鱼,结果就会演变成一场水战。水花和笑声飞扬到碧蓝的天空。

  后来我们就琢磨捕鱼的方法,找了塑料袋,几个人一起扯着,屏住呼吸围堵,可是鱼儿很狡猾,拐着弯儿就游走了,我们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心里直骂。汗也从头上滴下来,滴到眼皮上辣眼睛,也只能眨眨眼皮,汗就滴到水里打出一个亮晶晶的小窝,波纹散开去,能看到我们奇形怪状的鬼脸。把腰都弯酸了,才勉强有几个小笨鱼落网。我们嫌不过瘾,就抓一些蝌蚪,用玻璃瓶养着,开始还看一看、逗逗,几天后,就早忘到脑后去了,从来没看见一只蝌蚪变成青蛙。

  家乡的小河后来就没有了,变成了污水河,散发着化学臭气。现在已经枯涸不见了,那小河里的欢乐也消失了。

  家乡停满车的白花花的水泥路上,只是偶尔看到有小孩子在踩着滑板孤零零地晃。

  再也没有肆无忌惮的夏天,夏天已过去。

  2019年度胶东散文作家创作年度观察之三:对日常与世俗生活状态的撷取与咏叹

  作者简介:

  姜善香,曾用名姜善莉,笔名江山里。教师,喜欢写作和书法绘画,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楹联艺术家协会会员、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在《大众休闲杂志》上发表《小寄居蟹的故事》《游周村古商业街》,在散文微刊上发表《小名儿》《春天的旋律》《梅花赞》。在《作家导刊》上发表《不敢提笔写母亲》。在晨报和日报上发表《为人师,我喜欢》。作品《梅花》入选《胶东散文年选》(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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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审:刘文琼
复审:杨林芳
终审:杨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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