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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运兴:拜婶

2018-03-05 10:38:27   来源:昆嵛   【字号:

  个人怪癖的原因,大年初一很少出门拜年,通常是锁了门的,惹得亲朋友人背后嘀咕,说王运兴这人也真是的,不懂礼节。

  我厌烦这些俗套,逢大年初一总在家里睡觉。但年是要拜的。九点起来,去老娘那里拜个年,再回来睡觉。

  今年不同了,去老娘那里拜完年,想起我婶子。

  婶子不是亲婶子,隔一层,叔伯婶子,她病了。

  婶子是农村人,我十几岁时,有人给我叔做媒,介绍了我婶子,我四爷去他家攀亲,我婶子把我四爷送到村头,大咧咧说了句,我可不会做饭啊。

  真是直爽人。

  这话当然是听长辈人当笑料说的,当时我就想,这准婶子会是什么么样呢?

  叔结婚闹洞房那天,我好奇去看了,还吃了她一块糖。

  出门时,门口母亲和许多女人都在那里,逗我问,你小孩去看什么?人长得怎样?我说,人行。

  大家都笑了。

  婶子嫁过来我很少去拜年,小时候去过,后来大了就不拜年了,再后来她随叔搬到山上住,就更少去了。

  可是去年婶子病了,重症,起不来炕了,从母亲家出来,想还是应去看看她。

  三年前,妻病故,出殡那天,婶子来了,进门就跪下嚎啕大哭,惋惜我妻年轻轻就这样走了。

  可是现在,她也病了,谁能心里好受呢?

  天有阴晴月缺,人有生老病死,这人生,太暂短也太苍凉。

  站在婶子床前,心酸,泪眼模糊,说了几句安慰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婶子握着我的手,声音微弱,说就可怜你啊,等亮亮(我儿)结婚了,有合适的找个。

  她还牵挂着我,我这小字辈,还能为她做点什么呢?无非就是几句安慰话,哽咽着,说不出声了。

  一个快乐的女人,嫁到这村里,时光就这么短暂。

  我坐不住了,起身要走,她不让我走,握着我的手,说再坐会儿吧。

  平时来往不是很深,此时却难以分舍,也许,她知道我是跟她最后一面了。

  我实在坐不下去了,那滋味真不好受。

  出得门来,泪如涌泉。

  大年初一,街上行人匆匆,个个喜笑颜开,相互问过年好!偶尔听到有人大声议论,说合卢寺的游客都挤不进了,车辆堵到下许家了,有十几里地。

  唉,这大年初一。

  作者简介:

  王运兴,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昆嵛》文艺驻刊小说家。12岁辍学回乡务农,当过建筑工人,自办过工程建筑队,因酷爱文学,遂弃之,撂挑子闲云野鹤寻清高,宅家专心从事小说创作。现居烟台一乡下农村,照料几亩薄地,以耕耘文字为乐。1979年开始发表作品,曾在《山东文学》《海燕》《作家报》《胶东文学》《芳草》《作品》《昆嵛》等杂志发表作品70余篇,小说代表作有《石洞有鱼》《林中有狐》《农村笔记》等,有作品获奖并被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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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赵利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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