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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吉童:在烟台的人和事

2018-01-17 09:57:21   来源:昆嵛   【字号:

  在这个世界上,许多事物大到一定程度就产生了浑然厚重之感,开始令人敬畏了;小到一定程度就产生了玲珑小巧之意,开始令人喜爱了。

  烟台这座城,就是这么让人敬畏而又喜爱着。

  当年的我是这种感觉,等后来走访了更多的地方,接触到了更多的人事后仍然是这种感觉。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对她了解的深入,这种感觉也逐渐浓烈起来,逢人便说,以至于后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想借自己的这支拙笔把要说的话写下来了。

  01打工的人

  朋友告诉我,在烟台打工的山东人中有一多半是来自德州的,而在这伙儿德州人中绝大部分又是禹城人。这话准确与否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些来自禹城的人中,无论是市民还是农民,有的来了,不出一年便赚足了本钱,要购房要买车,也隔三差五地把老家的老人孩子接来玩两天。有的农民干脆交出了土地,迁移了户口,携家带口在烟台落了户。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来了十年八年仍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收入甚至还不如禹城。对于来这儿打工的女人而言似乎是容易安顿的,那些有本事的女人也能同男人一样在大风大浪里跑,而那些没本事却偏偏生就一副好脸蛋好身架的女人,也攀上了有钱人家,过上了安生日子。

  02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也不过是这些来烟台打工的禹城人中极为普通的一位,但似乎又有些不入此类。

  先是我的姑母在烟台找到了好人家安顿了下来,而我姑父的地质工队上缺少电焊工。姑母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个有本事没证明的人,也知道如今人活着就是为了那证明身份的红本儿。红本儿在手,上面标明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没有那红本儿你就是皇帝出行也只能算是微服私访。

  父亲也就是这样来到了烟台,开始是以机械加工为主,闲暇时也为地质队焊接受损的零部件儿。

  那时候父亲初来乍到,与母亲暂居在地质工队的仓库里。那仓库里相当宽敞,南侧有一小隔间,北侧安有工人床铺,四壁无窗就显得阴暗,又因此而在夏天里显得清凉,但到了冬天就只能搬进仓库南侧的隔间里过活了。在那隔间里置有锅灶碗盏,沙发茶几,一应用具都是从对门废品回收站上挑拣来的。一年四季也就是这么凑合着过来了。

  听母亲说这买卖起初还是不错的。烟台的工作队多,机器损坏是常有的事,父亲手里的活就相应的多,挣的钱也就多,一天除了吃喝少说也能攒下近千元。但父亲吃亏就亏在脾气上。往往是买卖送上门了,父亲却因来人的一句两句话而大动肝火。父亲的手艺的确是好,甚至不少专业技工都不如他。但这态度上冷淡了人家,人家也就冷淡了你,买卖也就一年不如一年了。母亲为此也不止一次地劝说过他,可最后非但没见到好转反而闹出了几次不痛快。

  03二叔

  父亲兄妹三个,我还有个二叔。二叔小的时候没念完二年级就说什么也不进学校的大门了,从那以后也便一直窝在农村做了苦力。姑母知道二叔的日子过得不景气后干脆也把他招进了工队。二叔在工队上仍做他的苦力,但收入要比在禹城多得多,也稳定。

  我第一次进烟台时还是个学生。平时没怎么出过远门,到了大城市里就分不清东西南北。后来姑母告诉我要看人家楼顶上的太阳能,说咱这边的太阳能没有朝北安放的。

  我见到父母在烟台的处境后,心里也着实感到不是个滋味儿。

  当天天擦黑时听见门外一阵汽车发动机响,出门就看见不远处一辆小卡上跳下五六个人来,他们各个裸着上半身,皮肤黑得分不清头脸,腰里系一根尼龙绳,弯腰时还能看得出那裤裆是偏的。我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也听不清他们的口音。直到一人走近来问我:“你多咱到哩啊?”我仔细一瞧,心想:我二叔怎么都变成这模样了?我说:“今天早晨刚到。你这是从哪里回来啊?”他说是从龙口,说着又到水龙头上洗头。我忙进屋去拿洗头膏,拿出来时却见他已经抓了一把洗衣粉抹在头上揉搓。我说:“你怎么用洗衣粉啊,这对头发不好!”忙开了瓶盖打算将洗头膏挤在他头上,他不让。结果推来推去那洗头膏就挤在了地上,二叔才说:“你看你看,废了吧?”说着又伸手去捏,捏起来抹在头上。我看到这情形后,心里就酸透了,仰脸看那四周如山的楼房,眼泪儿也差点滚出来。

  饭间,这些工人是不和我父亲搭伙的,我父亲更是嫌弃他们的窝囊,只喊着二叔过来吃点儿,二叔却不肯。

  04老赵

  工人中有一位叫老赵的,也是禹城人,堂堂七尺汉子却常对人低声下气,点头哈腰的,在工地上也少不了挨我姑父的骂,又是一次两次的不长记性,而我父亲也更是不可怜他。

  这阵子老赵见二叔他们出门买菜去了,便弓身小跑过来,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红钞,递给我,说:“来,俺侄儿考上大学了,俺这当叔的也得多少表示表示啊。个人拿着买个雪糕吃去吧。”我想都挺不容易的,怎么能收他的钱呢。便说:“叔,你个人收起来吧,都不缺钱花。咱经常住在一块儿,就不要再这么见外了,侄儿记着你的好了。”他见我不收就又往我父亲手里塞,父亲却拉了长脸说:“老赵啊,你个人拿回去吧,俺一家人家不少你这点儿钱!”末了又说:“俺家不兴这一套,你个人没多少钱吧,也别在俺这里臭显摆。”老赵听了,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那一百块钱捏在手里,觉得放在桌上不妥,收回兜里也不是,只好起身出门去了。

  我说父亲:“他给咱钱咱不要就是了,哪能那么说人家啊。”父亲听了,把筷子往碗沿上一撂,歪着头说:“你倒是挺想得开啊?!”我就不敢言语了。去开了电视来看,那电视只能接收一个频道,吱吱啦啦,整个屏幕又都是绿的。

  05姑母家

  饭后姑母打来电话,要我去楼上看看,说他那小儿现在已经能出声儿笑了。

  我便洗了手脸上楼去。楼上的几间房子也是租的,住了近一年了也没装修,别人家的窗玻璃上贴窗花,阳台上蹲花盆,姑母的窗户上却整日拉着窗帘。

  姑母见了我还说:“你们怎么吃得这么早,我做好了饭是打算让你们上楼来吃的。”我答应着去逗弄那小儿,小儿张着嘴儿,瞪得小眼儿水汪汪的溜圆,伸胳膊蹬腿儿,见了我就“嘎儿”一声笑了。我问:“我姑父没回来啊?”姑母说:“又出去喝酒了,这回是找到了好地界,要买房了。”末了她说什么也要我再吃点。我说:“在学校里吃得少,胃就小了,这一乍吃多了怕又要吐酸水了。”姑母就怪我在学校里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又夸说小儿像是什么都能听得懂似的,喂饭时在他脖子里系肚兜,说:“乖,宝宝吃饭喽。”小儿就扬起脸让系了肚兜。又说小儿省心,不用把尿,只在小车后放一小盆,人不大尿得却远,能一溜尿进那小盆里,尿完了还咯咯地笑。等姑母端着饭菜上了桌,我也多少吃了几口。

  饭后冲了澡,站在窗口擦着头发上的水,看对面楼层里一女的披散长发裹了澡巾在客厅里走动,不知是正要去洗还是已经洗完出浴了。又看那楼下球场上一小伙子拍着篮球疯跑着上篮。姑母说:“这一伙子人没黑没白地打球,不光打球还打架,大人一帮小孩儿一拨地打,大人不解恨,小孩儿也不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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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赵利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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