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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岛作家文丛”第二辑正式出版发行

2017-11-28 10:04:29   来源:昆嵛   【字号:

  近日,由山东省散文学会、《昆嵛》文艺联合推出的“半岛作家文丛”第二辑——《那些无法企及的光:末子生散文卷》《风吹:李克利诗歌卷》《沧浪海昏:陈正云、胡水根诗歌卷》已经正式出版发行。

  该丛书系由山东省散文学会扶持出版的作品项目,由山东散文学会副秘书长、《昆嵛》文艺主编焦红军先生主编。

  附录一:佳作简介

  散文随笔集《那些无法企及的光》

  作者:末子生

  内容简介:

  以散文随笔为体裁,以青春记忆为题材,记录一个80后女孩自大学时代至今从迷茫到成熟的心路历程。体现作者对过去的留恋,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自己不对世俗妥协、保持初心的勇敢,以此引起读者的共鸣。

  内容分为五部分:《记忆魔法》《在他方》《梦的最终回》《致“围城”》及后记。

  《记忆魔法》记录作者大学生涯的所见所闻所想,感知生活的细碎美好与无奈,展现青春时代的精彩与青春期的迷茫。

  《在他方》以游记为主,通过去不同的地方,以过路人的身份和体验,感知异乡的独特,诱发对生活的感悟。

  《梦的最终回》以童话笔触,描写身边的小动物和它们与人类共同生活的情景。动物也有情感,也渴望被爱。以此希望读者也珍惜身边的小生灵。

  《致“围城”》是记录工作之后的生活现状与思想变化,日渐成熟的同时也夹杂对过去的留恋。

  后记部分是对整本书内容的总结,和对未来生活的规划。

  《沧浪海昏——海昏侯刘贺长篇叙事诗》

  作者:陈正云胡水根

  内容简介:全诗分引子,主体三部分,尾声。主体部分采用第一人称书写,分三个篇章,上篇从刘贺来豫章(海昏国)写起,主要阐述他的心理状态、精神状态及在海昏国所作所为,其中结合古墓发掘出的文物进行展开;中篇主要写刘贺在帝位的27天;下篇主要写刘贺的成长经历及所处历史环境,突出他由帝王转变为庶民的历史必然。

  诗集《风吹》

  作者:李克利

  内容简介:

  诗集精选了诗人李克利的135首诗歌作品,比较集中地展示了诗人近年来质朴、安静、成熟的创作风貌。

  诗集共分三辑,分别是:黑白记,光阴辞,尘世帖。诗人清醒地感知社会和自我的存在,怀揣诗歌的生命,坚守乡土,书写亲情和疼痛,挖掘内里的善良和悲悯,运用抒情、意象、象征等,使诗意和语言呈现了多种可能性,展开了更大的空间。

  附录二:佳作序言

  从你的世界路过(代序)

  焦红军

  记忆无法永恒,但文字永垂不朽。从你的世界路过,我们恰好看到了自己。那些终将逝去的青春,那些封存于记忆的美好的旧时光,那些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矛盾和挣扎……我沉浸在一个80后女生虽不是刀光剑影却暗流涌动的人生江湖中,蓦然想起从前自己仗剑走天涯的岁月,耳边响起许巍的《蓝莲花》那令人心旌摇荡、安静从容的旋律。

  《无法企及的光》以散文随笔为体裁,以青春记忆为题材,记录一个80后女孩自大学时代至今从迷茫到成熟的心路历程。作品体现出作者对过去的留恋,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自己不对世俗妥协、保持初心的勇敢。

  《记忆魔法》记录作者大学生涯的所见所闻所想,感知生活的细碎美好与无奈,展现青春时代的精彩与青春期的迷茫。《在他方》以游记为主,通过去不同的地方,以过路人的身份和体验,感知异乡的风物,诱发对生活的感悟。《梦的最终回》大部分以童话笔触,假托一只猫咪,叙写自己青春的苦闷、怅惘以及对美好爱情的憧憬与怀想,《致“围城”》是记录工作之后的生活现状与思想变化,日渐成熟的同时也夹杂对过去的留恋。后记部分是对整本书内容的总结和对未来生活的规划。

  读书就是和心灵丰富的人真诚对话,读好的散文尤其如此。末子生的散文需要你在一个安静的下午,泡上一杯茶又或者是一个人的夜晚冲一杯香浓的咖啡,然后静静地阅读,慢慢地欣赏。

  “我就要30岁了。不是扎着蝴蝶结的小萝莉吹生日蜡烛时的兴奋,也不至于是暮年时看黄昏日落的颓唐。”30岁,在我们看来是一个多么年轻的年纪。在作者笔下,我们体会的是青春渐渐离去的不舍和无奈,同时也有一份对世事洞明的理解和淡然。

  SHE的《不想长大》一直听了又听,我们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在最美好的时刻停留,可是我们在拥有那些美好的时候却漫不经心、毫无察觉,他们是如此易逝。这些都化作作者笔下的文字,充满感情和温度,让我们在阅读的时候悄然被打动。“我就要30岁了。我希望,我不会被时光改变。”这是多么单纯美好的愿望,希望不要改变的不仅仅是青春的容颜,更有不忘初心的勇敢。

  《好久不见》中年少的友情那么单纯坚定却又脆弱易碎,终究抵不过时光的冲洗,人总要结识新的朋友,大多数的人都不过是在你的世界路过而已。“若不是那个人是我,或许我也不会相信,十多年的友谊真的可以说淡就淡的。也不是不可以继续聊天,也不是无法再约出来吃饭看电影,只是空掉了几百天里不联系的日子,中间隔了多少事情没有一起攒成共同的回忆,又有多少人趁虚而入填补了彼此的位置。我们俩,突然就好像隔了一整条宇宙,然后各自突然长成了大人的样子。”

  但愿人长久,不过是人生美好的祝愿罢了。作者把一段年少的友情写得深情、洒脱,可终究掩藏不了那份对年少时光的眷恋和对友情对青春无法持续的无奈和伤感。

  我认为更为可贵的是:作为一个在机关工作的80后的女孩子,每天两点一线的固定生活以及谨言慎行、不越雷池、洁身自好的规则和纪律,没有将末子生塑造为一个千篇一律的“套中人”和“传声器”,末子生在选择和进取,退让与割舍中,她始终以一颗文学的赤子之心,去探寻和保有心灵深处那一片纯净的文学田野。我惊讶于末子生的文学创造力和语言表现上的惊人才华。她作品中的一些章节,我读了又读,仿佛让我感到时光之倒流。末子生的语言带着青春的活力,又是典雅唯美的,虽然大多数文章都是她一个人的境遇和心情的描述,但读来字字入心,那些青春的迷茫和人生的困惑都是我们的曾经,我们在末子生的人生江湖中路过,我们仿佛看到了自己。

  “光,是过去的人,过去的事,过去的一整片时光。但即便我多么想要去记得,却依然无法阻止它们被时间切割,直到与现实彻底疏离。我终于只能仰望它们,无法企及。”末子生真实记录了那段迷茫嚣张任性荒唐困惑执迷过的年华,也清醒地告诉自己,不被世俗欲望左右,始终保持最初的模样。

  “愿我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读到这句话,我不仅愿意把它看作是末子生式一个文艺青年意气风发的青春情怀和理想,更是对我们这些已经不再青春的中年人心灵的一种关照和启迪。

  末子生,谢谢你!让我们从你的世界路过,恰好遇到了自己。

  (作者系山东省散文学会理事兼副秘书长、《昆嵛》文艺主编)

  诗意的引领

  刘向东

  继2016年底山东省散文学会、《昆嵛》文艺联合推出“半岛作家文丛”第一辑(计有《丽人行》《故乡是昆嵛》《在红楼梦中遇见自己》三部)之后,2017年伊始,又将推出第二辑。《昆嵛》文艺主编焦红军先生嘱我为其中的一部诗集《沧浪海昏——海昏侯刘贺长篇叙事诗》写个序言。

  这使我处于“两难”境地。首先是难以推辞,近几年来,我在诗歌创作上的成长是与焦主编发现、鼓励、推荐分不开的,而经焦主编慧眼识珠,并以他所主持的《昆嵛》文艺等平台倾力推出,从而大放光彩的半岛作家,目前已不下二三十人,他是我所敬重的一位不唯名家、不薄新人、以质论稿的文学主编。因此难以推辞,勉为其难。

  另一个难以推辞的原因,则是因为诗集的作者之一胡水根。在微信上,我们是好友,又同为《诗家》微信平台编委会成员,他任《诗家》的执行主编,人品端正,吃苦耐劳,可谓任劳任怨。人以群分,基于我对他的了解,才将他介绍到了半岛作家群,并受到焦主编的赏识,说起来这本诗集能够得以出版面世,多少也与我有关。

  而更为重要的是,我更感动于胡水根先生与焦红军主编在这本诗集创作与出版过程中的义举。那就是:胡水根先生根据其恩师陈正云先生的提议而开始主笔创作长诗《沧浪海昏》,先后五易其稿,而陈正云先生则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提出修改意见,并联系出版事宜。不幸的是,陈正云先生因病辞世。胡水根先生心怀感恩之心,亦是为了追悼,在诗稿署名时将恩师陈正云的大名署在前面。而焦红军主编得知这一情况之后,立马慷慨资助出版诗集,成就了这一段文坛佳话。

  为了写这个序言,我在网上搜看了有关海昏侯的大量资料。我的看法,海昏侯刘贺跌宕的人生、悲摧的命运,既有其人性弱点的内在原因,更彰显了西汉政治斗争的残酷性。正如考古专家信立祥所言: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刘贺丰富的人生经历在史料上的记载不足百字,“受玺以来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持节诏诸官署征发,凡一千一百二十七事”,被定为“荒淫迷惑,失帝王礼谊,乱汉制度”的一代昏君,的确令人质疑。而从目前海昏侯墓葬发掘情况看,刘贺又俨然是一个饱学之士,和那个不学无术昏庸无道的昏君形象形成强烈反差。考古工作还在继续进行中,而在文学艺术乃至哲学思想领域对此进行探究,也正方兴未艾。

  正如刘贺的舅祖父李延年在《北方有佳人》歌词中所言:“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北有兵马俑,南有海昏侯”,作为中国迄今发掘的保存最完好的列侯等级墓葬,海昏侯墓发掘的马蹄金、韘形佩、博山炉、连枝灯、铜壶等大量重要文物固然价值撼世,而通过发掘所得的文字资料及其由此而获取的研究成果则更加弥足珍贵,精神大于物质。文物发掘所得到的文化气息或许能够复原历史真相,它比胜利者书写的历史更加真实。审视历史,是为了开启未来,未来比过往更重要。媒体报导:海昏侯墓出土竹简有望改写多部历史书籍。而随着沉寂二千多年的刘贺的再次风光,海昏侯文学热被迅速掀起,已经面世的有关海昏侯

  题材书籍不下十种,还有更多的著作正在“排队”等待出版。《沧浪海昏》这样一部第一次以长诗的形式,诗意地探索、揭示、呈现历史上这位从王到帝、又从帝位跌落为庶民、复又从庶民成为列侯的刘贺的心路历程的著作,出版面世不仅确有必要,而且填补了这项空白。

  《沧浪海昏》分引子、主体(上篇、中篇、下篇)、尾声三部分,共计三千余行,三万余字。主体部分采用第一人称书写,正如诗中所言“人们从一块股骨/仿佛就能见到刘贺的灵魂”,从这样一个角度切入,便于对刘贺的人生经历进行心灵的省视,当然这种省视,是附带着作者即一个现代诗人对于这一段隐秘历史的悟性的,亦即作者笔下所叙写的,是“诗的”,既结合了历史记载、墓葬发掘发现,又融入了作者的人生哲思与精神体悟。尤其是主体部分,情感的抒发、诗意的飞翔,将读者带入了一种既有别于寻常历史场景,又不同于那种或质朴、或玄幻、或唯美、或空灵的诗意空间,它也许是另外的一种:既是“在场”,又是回眸,“我”是我,“我”又非我,在历史与现实之间闪回,“我睡了两千零七十五年/我在‘墩墩山’山顶日夜呼吸”,“我熟悉这儿的风光/那些起伏的山峦”,可是“我看到了一条新的、孤独的沥青路/它还是连着我的慨口吗?”江山还在,而人间已换,熟悉的地域透射陌生的气息。至于那些曾经与“我”息息相关的器物,现在,又以另一个“我”,进行了一次诗意的抚摸。譬如紫金城:“这里有西山/西山有竹、有丝/西山有磬、有石/我的箫音可算是没有荒废/我的巡游开始变得丰盈充沛/报晓的雄鸡点缀着每个清晨/晨光里的树木挺直了腰身”;譬如在郊外:“我听到了湖水在行进/我听到了/那颗遗留着恩情的种子爱上了旷世的虚无”;譬如在慨口:“我的打捞毫无力气/多情的黄昏在夜里洒落/案上的古铜已入赘江南的湿地/多情划过廊廓没有语言相遇/我的影子和脚挂着酒囊饮不出自己的模样”;譬如雁鱼铜灯:“成群的大雁从北方飞来/我把思念贴向地面/彭蠡湖上的风想要吹干我的血/透明的人儿守不住更多的词语……大地静美,湖水沉睡/我在这沉寂的时空中延伸……你想点灯吗”,如此等等,不必一一枚举。至于主人公内心的挣扎、滴血的伤痛以及痛定思痛的顿悟,作者的言传,还需读者悉心意会。

  按照海德格尔的诗学理论,他认为“诗是一切事业中最纯真无邪的”,诗人的天职,就是引领人类还乡,“诗意地栖居于大地之上”。诗人的吟唱“来自心灵深处,来自痛苦、爱情和死亡之本质的无蔽”,“揭示这个时代的命运和存在根基”。长诗《沧浪海昏》作为第一部以长诗的形式,对海昏侯刘贺悲摧一生的故事演绎与内心情感的诗意呈现,也可视为通过海昏侯墓发掘,而引发出来的一个形而上的精神成果,且将起到一种诗意的引领作用。

  诗歌可以将文明引领至澄灵之境!

  2017年5月15日,栖霞双节居

  (作者系《昆嵛》文艺编委、签约作家,《昆嵛》文艺旗下《山东诗歌报》微刊执行主编,中华汉诗联盟副会长,《诗家》微刊编委会副主任,山东省栖霞市作协副主席。)

  生存、家园与梦想

  ——李克利诗歌浅论

  刘斌

  自第三代诗潮以来,中国当代诗歌可以说是进入了一个活跃的多元的时代。诗人的诗写空间开阔而自由,诗人的创作激情空前的高涨,诗歌创作也出现了少有的大繁荣。在这样的局面下,怎样不被诗歌大潮所淹没,坚持走自己的诗歌写作之路,发出诗人一己独特的声音就显得尤为重要。在这点上,诗人李克利可以说是一个成功的范例。多年来,李克利一直秉持严肃认真的诗写态度,以健康纯正的现代汉语写作。他坚持真实地描绘日常生活的图景,真实地书写自己独特的生命体验,同时又对一个诗人的心灵梦想与精神家园持执着的守望,其诗歌显示出了独特的风格和艺术个性,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与收获,值得给以关注与研究。

  一、生命体验的诗意观照

  李克利诗歌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写生命体验。像《这些年》,还有《在树下》以及《那年夏天》等等。在这些诗歌里,诗人以精准生动的细节,简洁有力的叙事,简约含蓄的抒情,艺术地表达了一己独特而沉重的生命体验。例如《这些年》里,诗人写道:“这些年,我越来越担心”。担心什么呢?担心“步履蹒跚满头霜雪的父亲”;“这些年,我越来越容易感动”,为什么感动?感动着“一声鸟鸣一段音乐一杯清茶”,感动着生命的本真之美与生活的丰富馈赠;在这些铺垫的基础上,诗人写道:“这些年,我越来越不能轻言放弃/纵使烈日炙烤我的肌肤/纵使寒冰冷彻我的骨髓……”诗人要努力让自己的亲人过上幸福的日子。这就真实地写出了一个普通人生活与命运中的生命体验。而我们说李克利这样的诗写是与一般的日常叙事不同的,这是因为在李克利这里,不是为日常叙事而写日常,而是对日常叙事或者说诗人的生命体验实现了诗意的观照,这是因为在李克利这里,这样的叙事是有着超越性的,是超越了一己单纯的肉身存在的。正像尼采所说的:“要真正地体验生命/你必须站在生命之上/为此要学会向高处攀登/为此要学会——俯视下方。”正是因为李克利站在了自我生命之上,即站在感恩亲情和大自然,感恩赐予生命的造化与命运,这样的人生观与生存认知基点上,诗人得以实现了对一己生命体验的俯视,并在这样的俯视过程中,将自己所体验的一切诗化。像诗人在诗里写道的那样:“这些年,我说的是这些年/泪为谁落心为谁伤/时光的盛筵早已开场/我把自己想成一棵开花的树/我把自己想成一座丰盈的粮仓。”诗人说:“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只火炉,是一缕阳光/温暖元气大伤的妻子,温暖白发苍苍的父亲。”经这样的过程,李克利就完成了对他的生命体验的诗意观照,也将自己的叙事诗写同时下流行的平面化、碎片化、程式化的日常叙事区别开了,而成为一种有一定思想深度与情感厚度的日常叙事,像桑塔亚纳在《诗与哲学》里所说的,是一种有可能“复原这一世界破碎图景”的诗写。

  二、家园守望的乡愁之思

  李克利的诗不独有着深厚情感与意蕴,还有着深刻的精神。在完成着生命体验的书写的同时,他表达着对心灵家园的守望,表达着一个诗人对精神故乡的强烈的皈依之情,诗中有着如此浓烈的乡愁。这表现在《房间》《那年夏天》《暖》等诗作里。李克利像很多诗人一样,现实的人生越是漂浮在虚空里,就越是感念、温习或回忆乡愁。像海德格尔所说的那样,现代是存在之光隐匿的黑暗时代,诗人定要寻找神的踪迹,借此回归自己的精神家园。在《暖》里,诗人写道:“风一声接一声地咳嗽/雪不停地落,落满幽暗的心事/村庄合上了眼皮,我和故乡之间/隔着苍茫,苍凉”在这种现实的冷酷与悲凉境遇里,诗人感受到家园的迷失,心中充满凄苦。在《那年夏天》中,诗人写道:“那年夏天,我走进庄稼深处/天色越来越暗,起风了/那些高粱、玉米在摇晃/我看到地里突起的一座座坟/我把回家的路给丢失了”。这不由地让我们想起法国大诗人瓦雷里的《海滨墓园》中的名句:“起风了,只有试着活下去一条路。”在瓦雷里那里,丢失家园后的诗人别无出路,只有在迷茫中挣扎。而李克利则是面对丧失家园的人们包括自己,悲从中来,陷入巨大的哀痛:“青草黄了又绿,青草枯了又长/许多人默默度完一生,灵魂远行/我想一个人好好地大哭一场。”所谓“孺子怀梦,不离故园”。这样的表达家园守望的乡愁之思在世俗化诗写盛行甚至泛滥的当下诗坛就显得难能可贵了。因为自第三代诗歌浪潮以来特别是后现代思潮的影响下,“去中心、平面化、反权威、反崇高”,零度诗写或者反抒情,等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远离或背弃家园,就是去精神化。李克利的诗中如此地表达对家园的怀念与守望之情,就充分显示诗人心灵站立的姿态,一种特立独行的诗歌创作,一种不随波逐流的坚挺的诗人人格,一种昂扬向上的精神向度。正是基于此,诗人在《虚掩之门》里反复写道“一定是一道竹栅门”“一定是两扇木头门”“一定是两扇铁门”…..而在《田园》里诗人写道:“必须有几间茅屋”“必须有一个健硕的女人”“屋前必须有河”“必须往屋后转”…..为什么诗人如此强调“一定”“必须”?因为这是诗人精神家园,是心灵故乡,是诗人存在的栖息之地,在诗人生命中是绝不可或缺的。诗人说,你“可以称它旧居,称它青春,称它往事/只是不要称它废墟”。因为在这里,诗人要“轻轻吟诵/心爱的女人斜倚着我的肩头/静静地听,直到星星缀满了夜空”。为什么诗人有如此不安的乡愁?是因为他不安现实而有所仰望;为什么有所仰望?因为此心有属于更高更远的地方,因为乡愁的背后是一颗不安的灵魂。按照斯宾格勒的说法:“‘灵魂’一词是一种标准按,它意味着任何超越尘世的东西。”如此,我们或许可以这样说,李克利的这些家园守望的乡愁之思的诗写正是从心灵或者是灵魂深处发出的明亮而亲切的声音。

  三、梦想之境的审美抵达

  除了在诗里完成着对一己生命体验的诗意观照和表达对精神家园的守望之外,李克利的诗里还有着对梦想之境的希冀与描绘。他像叶芝所说的那样:“我穷,一无所有,只有梦/我就把我的梦铺到你的脚下。”他在《这些年》里,想象着自己“成一棵开花的树”“成一座丰盈的粮仓”。在《暖》里,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只火炉,是一缕阳光”。这样温暖、明亮而美丽的想象,无疑是现实中的一个梦,是诗人无法实现的承诺的寄托与安放,是存在之虚无与绝望之苦释放与化解,诗意的倾诉与祈求。因为它们对应的真实的现实图景是“烈日炙烤我的肌肤”“寒冰冷彻我的骨髓”;还有“风是挥舞着鬼头大刀的刽子手,砍伐我的亲人”。在《小或者轻》诗人幻想着在小河边,在野菊花盛开的山岗,“握着妻子的手,握住生活/时光真轻啊!芦花落在我俩的头顶”。这又是怎样的梦境呢?现实是像他在《暖》里写的那样:“切除阑尾,后来又切除子宫的妻子/经常腰酸背痛,手脚冰凉”——这梦境的背后是诗人对妻子的亏欠,是爱的内疚与酸楚,是贫贱夫妻难言的哀与苦……如此的对照,诗人的梦想之境饱含着太多令人咏叹深思的况味与意蕴。所谓的诗人的梦想是什么呢?照托马斯?卡莱尔的说法是“诗人身上具有一种无限性”。这种无限性如何实现其自身的力量与价值?换句话说,诗人的梦想之境如何审美抵达?它或许取决于老子所说的“一”。所谓“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这个“一”对诗人而言,就是梦想的内在价值。一个诗人的梦想是不是仅限一己狭隘的欲望与瞻望?能否具有打动读者的心弦的力量?能否具有感染人灵魂的效果,甚至能否具有影响着一个民族或时代的精神气质的作用?关键就在于这梦想之境有没有这“一”做审美与诗意的内核?李克利的诗中的梦想之境的营造与抵达,在我们看来,是有着这样的精纯明亮温馨润泽的“一”的,也是有着诗人的内心深处的自觉、生命本能的冲动和真诚创作的努力的。因为它写出了普通人内心的渴望,那些平凡的又是可怜的生存的心愿与梦想,同时又折射出现实的黑暗与艰难。而在这样的诗写中,分明寄托着诗人平凡而博大的悲悯,一种深沉而无垠的善意,一种推己及人的关怀与诉求。

  这样的审美抵达还表现于李克利这样的梦境是通过他的个性化诗歌语言来实现的。实际上,正如上文所引用和简单评述的,李克利的诗歌语言是一种既具有口语化的那种通俗明畅简约的诗语,却又是具有着书面语典雅含蓄舒缓的诗语,这两种语言在他的诗里得到了很好的结合,显然,这是诗人多年诗学修养的结果,同时又渗透着诗人内在的个人气质与性情。诗人既接受通俗平凡接地气的口语化诗写人格,又倾慕着典雅含蓄有书卷气的书面语诗写人格,如此,在他的诗写里,才得以出现两者相安无事又相得益彰的艺术效果。表现在梦想之境的审美抵达上,就是既抒发了对梦想的希冀与渴望,折射出现实的残酷与阴冷,却一洗常见的口语诗写中那种极端化或情绪过激的甚至是歇斯底里的指控、诅咒与夸张,那种暴戾之气与怨愤之情,是颇得传统文化“哀而不伤,乐而不淫”的诗学精髓,也是不失诗歌节制之美与含蓄之韵的。其次,在李克利的诗里,叙事与意象得到较好的结合。他的诗显然不是典型的口语叙事诗,但也不是典型的意象诗。而是取两者之长为我所用。我们在他的诗里能读到“一只鸟儿铁片般划破晴空/划出一道伤痕,划出童年的仰望”以及“村庄合上眼皮,我和故乡之间/隔着苍茫,苍凉”这样的精美的充满才气与灵感的意象诗写,同样,我们也能读到“好几次我和金叶到幕布的后面看/幕布发暗,上面的人手和脚也是反的/有一次金叶亲了我一口/她的嘴里有水果糖的味道”这样出色的口语叙事。这就使得他的梦想之境的审美抵达不是纯抒情的临空蹈虚,而是连接着素朴人间的真实的地气的,从而具有诗意的饱满与底蕴的充实。

  综上所述,李克利的诗歌从生存到家园再到梦想之境,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对成熟的诗写场域,具有着自己独特的诗写方向与思索探究的基地。在诗歌语言上也初步形成了较有特色的诗写风格。最重要的是,李克利诗歌品格端正,有很好的艺术成色与质地。我们相信假以时间,诗人李克利一定会在诗写的道路上走得更远,收获更多的成果。

  (作者简介:刘斌男合肥人,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东西方诗人联合会淮南分会主席,淮南诗歌学会主席,淮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在《世界文学》《安徽文学》《新疆回族文学》《西部学坛》《诗潮》《诗歌月刊》《红豆》《西湖》《阳光》《文艺报》《南方文学》《散文选刊》等发表作品百余万字。曾获安徽省作协颁发的金穗文学奖一等奖;“诗探索?首届中国新诗发现奖”;“《安徽文学》第二届年度期刊文学奖评论二等奖”等。有文学评论专著《美的邂逅》(中国文联出版社)。另与人合作《中外诗歌精品阅读》(语文出版社辽宁出版社)等著作。)

  “昆嵛文化传媒”平台将举办“半岛作家文丛”第二辑作品发布及研讨交流活动,现推出作者签名版三十套,凡购买者,一律邀请参加研讨,售完即止。其他读者可现场购买。全书三套,每册单价38元,一次性购买全套98元。具体报名参加事宜可微信与编辑孙汉宁联系,电话15065756493。签售地点拟设在烟台市信德社会组织创业服务中心五楼、山东省散文学会烟台创作培训基地,地址:牟平区文化办事处后院(原牟平区劳动服务公司5楼)。

编辑:赵利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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