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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非遥远的边城

2016-01-11 10:20:23   来源:胶东在线   【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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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前就听过那首歌:我想去桂林呀我想去桂林/可是有时间的时候我却没有钱/我想去桂林呀我想去桂林/可是有了钱的时候我却没时间.……现在所幸,有时间,也能够支付旅游的费用,暑假决定去看看甲天下的桂林山水。

  即使要中途转机,4个小时后已踏在了桂林的土地上。当潮热的空气扑面而来,耳畔此起彼伏陌生的方言,不仅感慨,远方其实真的并不遥远。大学时就吵着要去香山看红叶,几年前因喜爱史铁生要到地坛走走,到现在,仍只是祈望,出行的脚步总被现实各种理由牵绊阻碍。都说人生拥有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不易,也许,缺少的,就是决定的勇气和热情。

  其实,一张机票车票,几个小时,就在异乡。

  第一天在桂林,是颇为失望的。闻名遐迩的独秀峰、象鼻山虽有些特色,但与期望差距太大。当阳朔的群峰在车窗外一一掠过,惊喜才一点点充溢胸间。北方的山,大都厚实连绵,桂林的山却是孤峰突起,虽连绵不绝,但各不相连。山如此之多!坐在漓江的竹筏上漂流,两岸千峰竞秀,姿态各异。山峰一座接一座迎面而来,繁多秀美得让人惊叹至无言。感觉好像,开天壁地时,上天经过阳朔,随手洒下了一把把山的种子,然后让它们像植物一样蓬蓬勃勃地四处发芽、生长。

  看山,靠形象,也靠想象。观山讲究角度,还要有丰富的想象力。远眺群峰,或如端庄静坐的观音,或像一只蹲着的青蛙,一只努力爬山的小乌龟,或是雄狮、骆驼,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桂林的山泥土很少,整座山多是灰黑色的岩石,树就在岩石的缝隙中扎根生长,根下泥土如此贫瘠,但树却长得蓊蓊郁郁,满山绿意葱茏,其生命力之顽强令人敬佩。树少的石壁颜色明暗深浅,构成了神奇的图案,最为著名的是“九马壁”。这是一片黑灰色的山崖,浓淡相间、斑驳有致,形成了一幅巨大的九马壁画图,因想象力不同,游客会看出不同数量的马匹。当地有这样的歌谣:“看马郎,看马郎,问你神马几多双?看出七匹中榜眼,能看九匹状元郎。”看出马数量的多少竟有关前程,让人不免心里紧张,紧张之余,反而更加觉得依稀难辨。总之,当时从辩出马的数量,我很沮丧地怀疑自己的观察力和想象力。

  碧水荡漾,青山、翠竹,山水如画,置身其中,如诗如梦,如梦如幻。

  山多,少空旷地,很多房子依山而建。山峰如婷婷的女子,有时几乎倚窗而立。躺在宾馆床上,就餐时一抬头,窗外山峰就静静与你对面相视,让人心里一惊,又一喜!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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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渊明《桃花源记》中记载: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桂林有一景区就名为世外桃源。我们乘一只小船,由一低矮洞口而入,也是“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碧水悠悠,绿树葳蕤,桃花灿烂,长桥九曲,的确如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但这里的“黄发垂髫”,已熟知“今是何世”,很难“怡然自乐”。在桂林,浓厚的商业气息充斥其间。

  当地以旅游为业,游客们乘兴而来,要欣赏美丽山水异族风情,当地人则紧紧盯着游客的MONEY。抛绣球,女孩子想方设法拉着男游客“拜天地”,“入洞房”;在贡院,模拟科举考试,状元及第金榜题名,让你热闹喜庆中只得打开口袋;鱼鹰被绑在竹竿上供游人拍照,用绳子捆缚的鱼鹰无精打采,拍打双翅艰难保持平衡;身穿艳丽民族服装的女孩,一声声“阿哥”甜甜叫着,拉着游客合影拍照收费。成功了,摆出各种程式化的姿势与笑容,游客拒绝,便满脸沮丧,神情木然。在景区,多见这种神情,其实我多希望那几个壮族青年能认真为游客弹一首天琴曲子,让我们聆听感受壮族器乐的别样之音。但他们是懈怠无聊的,偶尔随意拨一下琴弦,敷衍都不愿,坐在那儿成了摆设。日复一日,被众多的游客观看,他们许是深深的厌倦。忍不住想,如果他们有对手中的民族乐器发自内心的热爱,会如此吗?

  还有智力上的博弈。在桂林訾州岛公园,当被告知免费赠送照片时,游客很高兴地配合,纷纷合影留念。领照片时才知道赠送的是钥匙扣大的小照片,同时10寸的大照片已经洗出。要,交钱;不要,销毁。都不愿自己的照片被销毁,于是边大呼上当边不情愿掏钱包。第二天,旅行社派来一个小女孩随团同行,说是帮游客拍照。大家马上警惕,想无论如何不再上当受骗。她再三声明,这张全团合影是旅行社免费赠送。于是心里稍放松,日月双塔前,全团合影时,我们一家三口也要留个纪念,我把自己的相机递给她,让其帮忙拍一下。后来,就是这张合影又被洗出,且制作成挂历。同样,要,交钱;不要,销毁。警惕半天仍是失败,苦笑同时颇为纳闷。有人说在用你相机同时,她肯定是用自己的相机偷拍了一下。当然,收到照片挂历的不仅是我一个。

  反复地被拍照,照片不停被洗出,实在是耽误时间影响心情。阳朔遇龙河漂流,当船夫中途建议去小岛取照片时,同船的游客坚决不肯。此后,船夫的脸色由晴转阴。“照片,船夫有提成的。”她小声告诉我。下船时,我热情道谢。“感谢有什么用,你们也不取照片。”我跳下船,他的声音清清楚楚跟过来。另一船老夫妇说,因拒绝取照片,他们的船夫骂骂咧咧一路。

  心蓦然被刺痛。船钱已付,那只是额外提成而已。船夫们大都脸庞黝黑,身体壮实,外表是淳朴的。想起沈从文《边城》中的老船夫。当过渡人因为心中不安,抓了一把钱掷到船板上时,他一一拾起塞到那人手里,俨然吵嘴时的神气。“我有了口粮,三斗米,七百钱,够了,谁要这个。”

  《边城》是一曲悠扬的田园牧歌。文中人物正直诚实,他们未经“现代“洗礼,呈现着自然自在的生长状态。此后的《长河》中,沈从文认识到,“现代”二字已到了湘西,当地农民性格灵魂被时代大力压扁扭曲失去了原有的素朴。他能否想得到,几十年后,现代商品经济的滚滚洪流,如何不可阻挡地把美丽如诗的“边城”改变成什么样子,即便更加遥远的桂林?风景依然如画。河水清澈,细竹深翠。只是,还有多少女孩子如翠翠般眸子清明如水晶?月光如银子的夜晚,是否还会有男子在高崖唱半夜又软又缠绵顶好听的情歌?

  2014年8月

编辑:孙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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