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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瑞光:石竹花

2015-01-13 08:22:18   来源:胶东在线   【字号:

  母亲左边的鬓角下面有一个胎记,淡紫色,像一朵小小的石竹花。年轻的时候,为了掩饰这个生理上的缺陷,她刻意地将鬓发留得稍长一些,让鬓发像草帘一样,将那个本来挺好看的“石竹花”遮住了。虽然经过修饰,但她仍不放心,所以和父亲坐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要选择左边的位置。母亲对我说,你爸爸的心有多么粗啊!结婚十几年以后,他才发现了这个秘密,竟然还没拿当回事儿。

  母亲这样说着的时候,她的神情显然有些得意,但也流露出些许的愧疚。因为她毕竟在这件事情上动了些心思,所以对父亲也稍有歉意。

  过了不惑之年,母亲就不太在意这个生理的缺陷了,于是那一朵淡淡的石竹花重见了天日,居然没有一个人对这朵石竹花有所品评,母亲的心里便坦然了。

  母亲在社区居委会工作了十五个年头,她和她社区的居民有着很深的感情。退休以后,母亲对那个社区的许多居民,尤其那些社区组长、孤寡老人和残疾人,一想起来心里就几度感动,也几度忧伤。她说她不论过去或者现在,都不可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只是心存同情,放心不下。她常想添些心思做什么?没用呢!但是过了几天,该想还想,真是没有办法。

  有一次,哥哥请我们到饭店吃饭,一进门,旁边餐桌上正在吃饭的三位老者一起站了起来,好像迎接贵宾似地注视着母亲,连声说,好多年没见着主任了,没想到主任还是原来的那副模样。母亲慌忙安抚他们坐下,问过他们及老伴儿的健康状况,也顺便询问一些她当年曾经干预过的有关儿女之事。我当时觉得都挺可笑,母亲在这些老人眼里,怎么仿佛像一个很会体察民情的政府官员啊?还有一次,我们吃过晚饭一起到海边散步,走到半路上,忽然路边一个剃着马蛋的小伙叫住了母亲,他正在烤羊肉串儿,非要让母亲顺便拿几串儿尝尝,母亲不肯,他都生气了。后来,母亲终于收下了,我就顺便掏出了二十元钱递给他。他很生气地对我说,兄弟你要干啥?当初我从监狱里出来,好多人都用白眼看我,就是主任对我好,我忘不了他!我的羊肉串儿不是给你的,你把钱收起来!

  母亲似乎在各类人群中都有很旺的人气。和母亲住在同一幢楼上的一位当过大夫的大姨对母亲说,大姐呀,你这人呀让人一看就觉得怪温暖的,就觉得让人放心。我妹妹的婆婆黄景云阿姨,居然称我母亲是她的知心姐姐。我真的不明白母亲的魅力究竟出自哪里?后来我忽然联想到母亲鬓角下面的那一朵小小的“石竹花”,于是,心里不由得一亮。我想,是的,那一朵“石竹花”应该是母亲的象征,另一朵真正的石竹花却盛开在母亲的心里,永远都不会凋谢!

  我查阅了字典里关于石竹花的词条,上面写道,石柱属多年生草本植物,花呈淡紫色或杂色,有淡淡的清香,据说冲水饮用可以清肺败火。

编辑: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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