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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仙”群体大致形成于金元时期

2008-01-14 15:42:06   来源:蓬莱历史文化研究会   【字号:

  从今天的状况来看,“八仙”在蓬莱确实算得上一大景观。但是,“八仙”又是怎么来的呢?

  其实,有关八仙这个问题,已有不少研究,且基本一致认定今人观念中的“八仙”群体大致形成于金元时期。虽然与秦皇汉武寻仙访药的那些年头儿已是相隔千年,但八仙跟发轫于先秦时期的神仙观念和神话传说,尤其是汉末以来逐渐形成并不断衍变的道教文化却是一脉相承的。因此,要弄明白“八仙”而不先了解早期神仙观念及道教文化的发展演变,也许不大容易说明白。

  严格说来,“神”和“仙”并非完全相同的概念。一般认为,神是高高在上,冥冥之中,与世隔绝却能主宰万物;仙则是人经过修炼而成,且没有摆脱肉体,往来于仙界人间,形如常人而能长生不死,逍遥自在且神通广大。“仙”是人经过修炼可以达到的境界,而“神”却是人难以企及的,相对来说,“仙”更实际一些。“神”起源要比“仙”早得多,《尚书》、《礼记》这些用以研究上古的史料当中所提及的基本都是“神”。“仙”大概从战国时期才盛行起来,而且跟方士曲解渤海海市蜃楼而宣扬的“蓬莱”等神山仙药大有关联。战国至秦汉的神仙传说和方士方术成为道教的一个重要渊源,众所周知,道教主旨就是追求修炼成仙的。但后世老百姓基本不能对“神”和“仙”这些概念做什么严格的界定,通称为“神仙”。

  我们这里所要探讨的“八仙”这个词,大概可追溯到东汉牟融的《理惑论》,泛指赤松、王乔等众仙,数目并非以八为限。南朝陈时的沈炯著《林屋馆记》提及的“八仙”是指淮南的八个老头儿(八公)。此后直至唐宋,所谓“八仙”,或是与“八洞神仙”相似,泛指众仙(不少时候称作“九仙”),或是八个并不确定的人名。“八仙”这个道家观念非常空泛,随时随地就可凑出八个人放进去。如,杜甫的《饮中八仙歌》是指李白、贺知章等八人,谯秀《蜀纪》中列的“蜀之八仙”是指容成公、李耳、董仲舒、张道陵、庄君平、李八百、范长生、尔朱先生八人,郭若虚《图画见闻志》考为李阿、容成、董仲舒、张道陵、严君平、李八百、长寿仙、葛永瑰八人,等等。
像后世流传的《八仙图》画的那样,把汉钟离、吕洞宾、李铁拐、张果老、曹国舅、韩湘子、蓝采和、何仙姑凑在一起称作“八仙”并最终固定下来,是金元时期全真道兴起之后的事。唐朝以前的神仙异人,差不多都能从一本名叫《太平广记》的书中找出来,而后世八仙中除了张果、蓝采和外,其余六人均不见于《太平广记》,可知关于此六人的传闻当出现于唐朝之后。其渊源还要从道教传承发展中寻找。

  道教内丹炼养兴起于唐末,入于两宋自神宗朝开始空前兴盛,形成了以内丹修炼为主旨的教派——主要流传于南宋的金丹派南宗和兴起于金朝的全真道。内丹术向来保秘,必赖师传,丹法仅以口诀秘授而不完全形成文字,所以内丹术流传的圈子是很狭窄的,传承关系也不复杂,后世探寻其源流人脉就相对容易得多了。两宋内丹修炼者,今天文献中留名的有百余人,其师派多数可溯源于钟离权、吕洞宾。南宋末李简易《玉溪子丹经指要》卷首载《混元仙派图》列举了钟吕一系的传承系谱,虽不可尽信,却不失为最早、最系统的内丹传承史料。按该图所列,第一代钟离权所传有吕洞宾、王老真人、陈朴等,其中吕洞宾最为著名。据可靠史料,钟、吕二人活动于唐末至北宋初,在五代末已颇有名。钟离权下第三代以吕洞宾所传最多,计有曹国舅、陈七子、刘海蟾、景知常、姚道真、赵仙姑、麻衣道者、郭上灶、何昌一、老木仙翁、李铁拐、施肩吾、张侍郎、徐神翁、刘高上、浪然子、沈东老、张和尚、王喆、浴室和尚、川张迪功、挂须、玉溪叟。 从这里可以看出,钟离权、吕洞宾、曹国舅、李铁拐这四位道教人物都是后世“八仙”原型之一。而刘海蟾、张侍郎(张四郎)、徐神翁也曾一度在八仙的队伍中出现过。

  北宋初,内丹大家吕洞宾、陈抟、刘海蟾等活跃于秦晋一带,力倡内丹并享有高寿的钟离权、吕洞宾、刘海蟾在北宋时期可说是大名鼎鼎。金人入主中原后,王喆(字知明,号重阳子)承继北宋内丹道教传统,顺应时势,创立了全真道。王重阳是陕西咸阳大魏村人,得诀修炼数年之后,东出潼关,云游至胶东半岛,在宁海(即今天的牟平)树起“全真”旗号,收了宁海、福山、栖霞、莱州等地的马钰(丹阳子)、邱处机(长春子)、谭处端(长真子)、王处一(玉阳子)、郝大通(太古子)、刘处玄(长生子)、孙不二(清静散人)七大弟子,也就是我们因金庸武侠小说所熟知的“全真七子”。王重阳死后,全真七子在北方广泛传教,并各立支派,即:马钰“遇仙派”、丘处机“龙门派”、谭处端“南无派”、刘处玄“随山派”、郝大道“华山派”、王处一“崳山派”、孙不二“清静派”。其中,又以长春真人邱处机及其龙门派影响最大。全真道是宋元道教鼎革中形成的最大、最重要的道派,奉钟离权、吕洞宾等为全真五祖。当全真道兴盛并对社会产生重大影响之后,数位跟该教派有关系的人物名号也逐渐深入民间。加上民间传闻以及笔记、小说、戏曲、民俗画等等的想象附会,移花接木,添枝加叶,逐渐衍生出了“八仙”群体。

  “八仙”原型除了前述钟离权、吕洞宾、曹国舅、李铁拐几位道教人物之外,还得看看张果老等另外四位的身份。追寻“八仙”个体渊源,现存最早关于张果老的记载是唐朝李德裕的《次柳氏旧闻》一书,记载了张果见唐玄宗的事,该书写成于唐文宗大和八年左右。也就在这年,一个名叫郑处诲的人中了进士,随后当了校书郎。在当校书郎期间,他写成了《明皇杂录》一书,其中记载的张果故事带有更多的传奇色彩,后世八仙中张果的形象在这本书中基本定型了。韩湘子,历史上实有其人。名韩湘,字北渚,又字清夫,韩老成之子,韩愈的侄子。韩湘于唐穆宗长庆三年中了进士,后来韩愈流放潮州时韩湘随行。韩湘一生无学道成仙事迹,他之所以能成仙,完全是民间传闻附会而成。何仙姑是一个众说纷纭的人物:元代赵道一《历代真仙佛道通鉴后集》说是唐朝武则天时广州增城县何泰的闺女;北宋魏泰的《东轩笔录》、曾达臣《独醒杂志》、刘斧《青琐高议》、张舜民《画墁集》以及明代王世贞《四部续稿》和《题八仙像后》等都说是永州的民女;宋代《云麓漫钞》记述了北宋元祐年间扬州的何仙姑,且与钟离权、吕洞宾有来往,但并非师徒关系……直到明清时期,何仙姑的传闻仍有较大变化。蓝采和事迹最早出现在五代十国时期南唐沈汾《续仙传》里,这本书是沈汾据自己的见闻写成的,可见在这之前民间已有蓝采和的传闻了,但沈汾对蓝采和也是“不知何许人也”,后来人更是闹不清楚,成了一笔糊涂帐。

  此外,关于八仙个体的传闻,在唐宋以来的笔记、戏曲、小说等众多文字资料中的记述很多。但笔记小说等多是根据民间传闻得来,记一些奇闻轶事,绝对不是什么可靠史料。如果对八仙群体追根溯源,应该说上述南宋末李简易《玉溪子丹经指要》里的《混元仙派图》意义更大,毕竟这道教典籍对于他们圈儿内“不足为外人道”的史事记载会真实可信的多。

  实际上,今天熟知的“八仙”七男一女群体最终是被明代吴元泰的小说《东游记》(一名《上洞八仙传》,又名《八仙出处东游记》)确定下来的。在这之前,还曾出现多种说法。如,元代马致远杂剧《吕洞宾三醉岳阳楼》中的八仙有徐神翁而无何仙姑,岳百川杂剧《吕洞宾度铁拐李》无何仙姑有张四郎,范子安《陈季卿误上竹叶舟》有徐神翁无曹国舅,明代小说《三宝太监西洋记演义》有风僧寿、玄虚子无张果老、何仙姑,《列仙全传》有刘海蟾无张果老。另外,山西永乐宫纯阳殿《八仙过海》壁画中有徐神翁无何仙姑,山东长清五峰山庙中一方刻有八仙名字的石碑上,也是无何仙姑有徐神翁……但不管怎么说,像道教的《混元仙派图》里列的那样,似乎原本实有其人的吕洞宾以及他的师父钟离权、他的徒弟曹国舅和李铁拐这四位老道是没有变化的了,其余那几位模棱两可的,无非是与道教钟吕一系关系不大的张果老、何仙姑等等常会被高道吕洞宾的另外几个徒弟徐神翁、张侍郎(张四郎)、刘海蟾等挤出八仙队伍而已。究其原委始末,似乎还能隐约看出全真教的宣传在起作用。

  然而,道教的宣传归宣传,始终没能把八仙的名号确定下来。真正担当了这一重任的却是明代的那部脍炙人口的小说《东游记》。看来民间通俗文学的力量还真不能低估了,自从明代吴元泰的小说《东游记》面世之后,对民间关于“八仙”传闻的影响实在不小,后来的八仙群体就是因为这么一本书的流传而基本上固定下来了。可以说,《东游记》算是集了八仙传闻的大成。但元剧中的八仙故事多不见收于《东游记》,估计八成是吴元泰没有翻阅元杂剧的原因。

  综上所述,“八仙”到底是怎样凑在一块儿了呢?

  其一、道教的传承关系

  八仙原型大多是些道教人物,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摆脱道教的关系。如果更直接一点说,那就是金元以来修炼内丹的全真教的原因。在全真教形成之前,钟离权、吕洞宾等修炼内丹得道成仙的高人在民间的传闻已是不少,而后来全真教的成员正是钟、吕的徒子徒孙,全真教因得天独厚的师承关系而尊奉钟离权、吕洞宾等为祖师爷,又加上元朝当政者的支持,使得全真教对当时社会影响极大,以至于后世“八仙”基本都是这个道派圈儿内道行高深的道士。可以说,唐末以来道教修炼内丹的钟吕一系的几个道士——钟离权、吕洞宾、曹国舅、李铁拐、刘海蟾、张侍郎、徐神翁等,构造起了后世八仙群体大致的原型框架。

  另外,还有人注意到“八仙”与王重阳及全真七子之数相对应。如,王重阳先习文后习武,与钟离权的经历相同,而其装扮也都与钟离权相仿;八仙中何仙姑为女性,而全真七子中孙不二就是个女的;七子中的谭处端“风眩瘫痪” ,与铁拐李的形象正相吻合;全真“七祖之迹皆在东海劳山” ,而八仙仙迹也多在崂山,且传说八仙过海去蓬莱也是从崂山起步的……如此种种 。除此之外,按照道教的认定,吕洞宾众多徒弟当中最著名的是施肩吾和刘海蟾 ,且刘海蟾与钟、吕一样都是全真教尊奉的五祖之一,为什么八仙中没有施、刘这两位却偏偏选了铁拐李,这是否真的是为了对应谭处端,也不好说。

  其二、民间的流传附会

  如果说八仙群体的形成,起初是由于全真教的倡导和抬举,那么,关于八仙个体的种种传说以及八仙群体最终定型,则要归结为民间传闻的推波助澜。八仙最终是在民间百姓当中而不是在道教中形成的。显然,当这一群体的几个原型人物名号随着得到当政者支持的全真道的宣传而大范围流传民间、深入人心之后,就已经不再是完全意义上的道教人物,而逐渐成为民俗的一部分。关于张果老、韩湘子、何仙姑、蓝采和几位奇人异士的最初传闻,就得归因于民间的流传附会,而这四位最终成为“八仙”成员,仍然要归因于民俗的力量。民间老百姓显然对传闻缺乏辨别,也无力辨别,对于道教教旨、教义等缺乏深入了解,以想象附会来零碎地理解道教修炼的神秘,衍成了众多的神话故事传说,并反映到戏剧、小说、笔记等等历史资料当中,也成为民间绘画、瓷器、雕塑、剪纸、刺绣等等的题材。虽然荒诞不经,却不失其永久的魅力,对于民俗影响颇深。应该说,八仙群体不完全比附道教人物而引入张果老、韩湘子、何仙姑、蓝采和等等民间流传的神异人士,当是民间老百姓的意愿。在“民间选择”中最终胜出的“八仙”形象具有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代表意义。
明代王世贞《题八仙像后》里提及:“以是八公者,老则张,少则蓝、韩,将则钟离,书生则吕,贵则曹,病则李,妇女则何,为各据一端作滑稽观耶!”这里所说的“作滑稽观”,正可解释八仙会合的一部分原因,与传统文化中的“和合”观念相合也是一部分原因。曹国舅是皇亲国戚,汉钟离原是将军,吕洞宾儒生出身,蓝采和是优伶,铁拐李貌为乞丐本是官吏,韩湘子是富家子,何仙姑则是民女,这八仙群体大致是社会众生的种种形象和身份的代表,贴近民俗生活,谁都可以从中找到自己比附的对象。有普适性,自然有生命力,再加上八仙济贫救弱、惩恶劝善、除暴安良、不畏权势等等的传说流行,最终深入了民间老百姓的人心。

  另外,浦江清《八仙考》中认为之所以最终选此八仙,不但与绘画有关,与庆寿戏的角色分配也大有关系。元明戏剧中的神仙戏很多,其中不少是用来庆寿的,现存明代八仙庆寿剧目就有十二种,如《瑶池会八仙庆寿》等等。“戏班角色分生、旦、净、丑四种,而生分为生、小生、外;旦可分为旦、贴、老旦。如此其数适得八。钟吕八人,个性各别,用之于绘画,则如元美所言,相映成趣;用之于戏剧,则可尽班中脚色,纳于同场,而分配平匀矣。” 但也说不准是因为八仙容易分配角色才被戏班选中的。

  看来,其中原委还真是扑朔迷离,巧合之处也多,足见这八仙群体果然是涵盖面很广,适应性很强。时至当今,又有说“八仙”精神是与建设和谐社会的理念相合,原因是八仙群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贵有贱,有美有丑……而他们凑在一起却从没有矛盾冲突,能和谐共处。这样看来,这“八仙”还真是能与时俱进、继往开来,时刻保持神仙队员先进性的。

编辑: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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