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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世嫉俗因循守旧 传教士卫礼贤眼中的清末遗老

2013-06-07 15:37:29   来源:齐鲁晚报   【字号:

  卫礼贤

  □李之凡

  1899年5月12日,26岁的德国传教士理查德·威廉(Richard Wilhelm)来到被德国占领已两年的青岛,开始了传教生涯。到中国后,他取名卫希圣,字礼贤,通常都称他卫礼贤。卫礼贤居青岛21年,建学校、办医院,痴迷于中国传统文化研究,成为著名汉学家、“中学西播”的功臣。民国初年,一批逊清遗老涌往这片德国殖民地避难、居留,卫礼贤与他们多有交往。从他眼中,我们看到了这些昔日大清帝国的王爷、重臣们另外的一面。

  恭亲王溥伟:企图复辟未成

  溥伟是恭亲王奕䜣的嫡长孙,因父亲先于奕䜣去世,溥伟得以早继恭亲王位,被称为“小恭亲王”或第二代恭亲王。在皇室贵胄中,溥伟年轻有为,属于少壮派领袖,官至戒烟大臣。1912年清帝逊位时溥伟32岁,风华正茂。卫礼贤记得,这年溥伟到青岛后,先租住在一处僻静的旧房里。陪同他的一满族青年忍痛将辫子剪掉了,溥伟却始终拖着条油光发亮的大辫子。

  在溥伟心目中,德国兵力强大、武器先进,德皇威廉二世虽派兵侵占了青岛,但与清廷关系“友好”。的确,溥伟到青岛不久,胶澳总督卖尔瓦德克便接到德皇命令,要他安排、保护好这位昔日的恭亲王。

  随后,溥伟将家人接来。卫礼贤印象中,溥伟的母亲年迈但风韵犹存,精明强干。娇弱的亲王夫人本来疾病缠身,加上在京的惊吓恐惧,婆婆不尽人情的虐待,抵青岛后便完全精神错乱了。流落奔波的经历,倒使溥伟变得更朴素、更富有人情味了,尽管还是端着王爷的架子,但平易近人多了。

  胶澳总督破例允许溥伟在青岛买地建房,溥伟便在汇泉湾畔建了一座二层欧式别墅,一家人从最初租住的旧房子里搬了过来。1913年,溥伟笼络一批旧臣,打算与手握兵权的张勋联络复辟清室。但因民国大总统袁世凯派人监视严密,消息泄露,溥伟无奈放弃。此后他与卫礼贤在一起时,很少提及自己的往昔。有时谈起家族之事,他也只是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譬如,瘦高的康熙颌下留着屈指可数的几根细长胡子,有一双目光锐利的眼睛,雍正的胡子是卷曲上翘的,等等。

  一战爆发后,溥伟坚决不走,但他每天都去找卫礼贤,同他讨论青岛及欧洲的战局。1914年11月,日军占领青岛。开始,日本人不断向溥伟示好,企图拉拢这位前朝的恭亲王,溥伟礼谢不就。

  1917年7月,张勋复辟失败,曾经雄心勃勃的溥伟,这回彻底死了心。1922年12月青岛收回中国后,42岁的溥伟带全家迁到了日本人统治下的旅顺。1931年,溥伟一改过去不与日本人合作的态度,在沈阳就任伪东北四省纯正民意独立政府建设研究会会长,宣称“满人治满,决与日人合作到底”。

  保皇派辜鸿铭:对什么也看不惯

  卫礼贤与辜鸿铭第一次见面是1913年,时年56岁的辜鸿铭来看在青岛大学读书的儿子。卫礼贤对被德国人赞为“中国歌德”的这位文化名人早已耳熟,1911年就着手将其英文著作《中国的牛津运动》译为德文。第一次在青岛相见,卫礼贤与大他16岁的辜鸿铭成为朋友。之后,辜鸿铭经常来青岛或短或长停留,卫礼贤形容他“总是像流星一样突然出现”,“他的活力和刚健的耐久力丝毫不比任何欧洲人差”。

  两人在一起不仅仅探讨学问,辜鸿铭固守己见且“充满各种怪念头”,他“诅咒和诟骂新纪元、革命,以及他认为该为这些事情负责的外国人”。这时他辞去公职到处讲学。与溥伟一样,他也不剪掉脑后稀疏灰白的辫子。

  德国哲学家赫尔曼·凯泽林游历中国来到青岛,卫礼贤介绍他与辜鸿铭相见。宴席间,辜鸿铭“谈话的火焰就像闪出的火花一样迸射”。凯泽林说话时,辜鸿铭总是迫不及待,等不到轮到自己,就将中文、英文、法文和德文混在一起,又说又写。辜鸿铭精通英、法、德、拉丁、希腊、马来亚等九种语言。

  卫礼贤回忆道,“这位东方哲人的心灵和头脑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思想和感觉,包括整个世界的历史和神圣的创造计划,以及远东的精神和西方的野蛮掠夺”。整个晚宴间,几乎是辜鸿铭一个人在说话。宴席结束时,地上满是撒落的碎纸,上面写满了欧洲和中国的格言、各种建议等。凯泽林面对卫礼贤感叹,“辜先生确实是一位充满活力的大学者”。

  北洋大臣陈夔龙:痛哭“自责”

  清帝逊位后,避居青岛的还有前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陈夔龙。陈夔龙一直对变法极为反感,坚持“祖宗成法”,认为“科举一废,士气浮嚣;自由革命,遂成今日无父无君之变局”。对辛亥革命,他更视为“大逆不道”,“作乱犯上,自取屠戮之戚”。在青岛期间,陈夔龙却谨小慎微,没有参与复辟活动。

  “幽默感使他显得非常出众。”这是卫礼贤给他的最初评价。接触久了,卫礼贤慢慢发现,陈夔龙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却故意装成放荡不羁的样子。在这段特殊时期,落魄、激愤的清朝遗老旧臣,生活中最不可缺的一项内容就是喝酒:借酒消愁,藉醉泄愤,以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在这种场合,善于文辞的陈夔龙总是有笑话可讲。酒量大,又能忽悠,陈夔龙可称为这个小圈子的酒场领袖。卫礼贤称,只要有陈夔龙参加,聚会结束时,肯定会有几个醉得一塌糊涂、被他讥骂的牺牲品。

  陈夔龙书法、诗文俱佳,当时京城有不少他写的店铺招牌。卫礼贤听说,后来陈夔龙给人题字并不收钱,有歌女陪伴,好好吃一顿就满足了。甚至到眼睛快看不见时,他还书写自作的诗词。有人冒名模仿他的字招摇撞骗,陈夔龙知道后并不生气,只是笑笑:“那些知道我的人不会受骗,其他受骗的人不值一提。” 1915年5月的一天下午,卫礼贤照例应邀去拜访陈夔龙。卫礼贤见他没有了往日的潇洒,心情显得很沉重。原来,陈夔龙听说袁世凯同意了日本提出的“二十一条”,怨愤难解。当着卫礼贤的面,60岁的陈夔龙止不住泪流满面,像孩子一样哭泣。卫礼贤极力安慰他,可陈夔龙就是不听,带着哭腔说:“事情变成这样,全是我们的错。没有人让我们去保卫自己的王朝,现在我真不想活了,生命已经一文不值了。”卫礼贤回忆,这晚陈夔龙狂饮不止,酒杯都夺不下,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他的狂笑声。不久,陈夔龙离开青岛去了上海。

编辑: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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